等张素芬和她那个神婆干娘被抓的消息传到疙瘩村的时候, 整个疙瘩村都炸了。
原本去公社给张素芬求情的徐福贵,那嘴还没张,就被公社里的干部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 还当着死对头刘有才的面。
就因为这个搞封建迷信, 满嘴大仙的人是他这个当生产队队长的侄媳妇,而他没有起到举报, 教育的作用。
搞封建迷信的要是旁的村民,那这对他这个大队长没啥影响,可偏偏那人叫他二叔, 他怎么撇都撇不掉的关系,在得知举报人是川子媳妇后, 他这满肚子的火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这川子的那个媳妇,必须要教育了, 走在回去路上的徐福贵脸色阴沉的要命。
此时的徐家, 那已经炸翻天了,江桂枝,王凤, 张大嘴她们都来了, 徐家那不大的院子里也挤满了人。
“你咋这么歹毒, 那可是你大嫂, 你竟然去公社举报她?”
被徐川搀扶着的徐老太怒声指责着姜苗。
“你们从神婆那搞来的药想毒死我, 我为啥不能去公社举报?”
姜苗的质问, 让徐老太满脸的心虚,她咋知道她们想用药毒死她的?
院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唏嘘, 用药想毒死姜苗, 这也太歹毒了吧。
“老三媳妇, 你说的话我咋听不懂啊, 谁要毒死你啊?”
徐老太开始装起了糊涂。
“当然是你和张素芬啊,那天,天还没亮……”
姜苗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把那天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甭管院子里的众人信不信,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
姜苗不知道的是,村子里有个婶子的兄弟就在公社里,那天神婆家里案板上那张写了姜苗名字,生辰八字,什么时候死的咒纸上的内容,最后通过这个婶子传回了村子里,也侧面证实了今天姜苗在院子里说的这番话。
后面的徐老太变成了村子里大家口中歹毒的人 ,她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村里的娃见了她吓得都往家里跑。
最后十里八乡都知道疙瘩村出了一个想毒害儿媳妇的恶婆婆。
……
“川子他二叔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徐川的爹死的早,这个二叔徐福贵在徐川家挺有话语权的,见他回来了,就连徐川都感觉有了主心骨似的。
“大家伙怎么都围在这啊……咋不去上工啊?”
徐福贵笑吟吟的说道,脸上之前的阴狠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笑并没有达眼底。
“回去吧,都快回去吧,这是徐家的事……”
村民见徐福贵赶人,也不好再继续留在这,都出了徐家的院子。
“大嘴,你在这干啥?回家做饭去。”
徐福贵知道这个老大媳妇和姜苗关系素来好。
张大嘴向来最怕这个公公徐福贵,她心里感觉有点不安,想继续留在这,可徐福贵瞪她一眼,她吓得立马就缩了脖子,走的时候,担忧的看了一眼姜苗。
姜苗见徐福贵来者不善,就给一直还赖在这的刘小珍使了个眼色,刘小珍这才肯走。
徐福贵见村里人都走的干净了,现在院子里剩下的都是他们老徐家的人,他看了眼一旁的王凤,
“老二媳妇,去把大门从里面关上,用木头把门插好。”
王凤瞅了一眼姜苗,没有说话,而是乖乖的去插门了。
徐福贵见啥都弄好了,这才把目光落在姜苗身上,脸上的笑意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收了起来。
“老三媳妇,你以前干的那些好事,我都知道,我以为你会改,可你越发的变本加厉,在这个家,你好吃懒做,自私刻薄,眼里没有你这个婆婆,害的她摔断了腿,对你男人又打又骂,磋磨你侄子侄女,不敬大嫂……现在又把你大嫂送进了看守所。”
徐福贵越说,脸色越黑,
“在这个家,你这是要翻天啊,不修理你真是不行了,谁家的媳妇敢像你这个样子?”
“川子,今天你就放心的揍她,按不住她,咱这还有这么多人哪,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一个丫头片子。”
徐川见二叔过来给他撑腰,他心里也有了些底。
徐老太见状,甭提多高兴了,随手把窗户下面那根有手臂粗的扁担递给了儿子徐川,瞅着姜苗,恶狠狠的说。
“用这个打她,打死这个搅家精……让她这么猖狂,把她的腿给我打断。”
让她眼里没有她这个婆婆,欺负她……还害的她的腿到现在都没好。
徐川接过她娘手里的扁担,朝姜苗走过去。
徐老太整个人变得亢奋又激动。
“打,给我打那个无赖,不要脸的懒货,让她缠着咱家不肯离婚……揍死她。”
姜苗看不对劲,拔腿就跑,江桂枝她们跑上前要去按住姜苗。
“抓住她,她在那……”
要不是徐老太的腿现在瘸了,早就恨不得去抓姜苗了。
“打她,快打她……让她敢磋磨咱娘几个……这次不给她点颜色瞧,还真拿咱老徐家没人了啊。”
“川子也是个没本事的,他要是像王瘸子那样,早就把这个城里来的丫头片子给治的服服帖帖了,让她在这家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更不用提敢欺负你们了。
你们一家也都是泥捏的人,被她欺负成这样子,怪不得她敢去举报,把老大媳妇送进看守所。这次必须要好好揍她一顿,让她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否则这眼里就盛不下人。”
徐福贵看着院子里的几人追着姜苗打,他悠闲的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的抽着旱烟,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神情。
他刚刚去公社,因为老大媳妇这事,公社不仅批评了他,甚至这大队队长都有点不想让他干的意思,还是他又赔笑脸又保证的才让对方没继续说啥,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真的就像川子他娘说的那样,是个十足十的搅家精,不仅把大嫂家折腾的不像话,现在竟然还牵连到了他。
今天必须要教她个乖……还有川子也是,哪家男人不揍媳妇?川子倒好,不仅不打媳妇,还反而被媳妇打,瞧他那点出息。
徐福贵往凳子腿上磕了磕烟灰,又拿出装烟丝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一撮烟丝塞进烟杆里……
而姜苗那边,江桂枝她们压根就抓不到她,姜苗灵巧的很,东躲西闪的,一直在拖延时间,姜苗瞅到机会,跑到了屋子里,把门从里面给插上,又眼疾手快的把窗户也给卡上了。
徐川他们正在踹门,就在门快被踹开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刘有才的声音,
“我看谁敢动我闺女!!!”
刚刚姜苗给刘小珍使眼色就是让她回去喊她爹刘有才去了。
“有才,你咋来了?”
徐福贵从凳子上连忙站了起来,手中的旱烟也顾不上吸了。
“我要是再不来,我闺女说不定就被你们徐家给打死了。”
刘有才冷冷的瞅着徐福贵,他一直在家里等着哪,闺女小珍来喊他,他就连忙跑来了,和他一块来的还有胡婶,闺女刘小珍,儿子刘小江,还有几个堂侄子,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棍。
“啥你闺女?你闺女小珍不是在这的吗?”
徐福贵一时脑子有点懵了。
另外一边,胡婶和刘小珍猛地扒拉开砸门的江桂枝和徐川他们,然后拍门。
“闺女,娘来了,出来吧,你爹他们也来了,看今天谁敢动你一根头发丝。”
姜苗听到了胡婶的声音,她放下手中提前兑好的辣椒水,打开们,走了出去。
“有才,她啥时候变成你闺女了?她可是城里来的女知青。”
徐福贵指着姜苗,眉头紧皱。
“她是我前段时间认的干闺女,咋的?不行?”
刘有才呛徐福贵。
这边从屋里出来的姜苗,来到徐川跟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扁担,然后毫不手软的把手中的扁担朝徐川身上砸。
“敢打老娘,我让你打……甭以为你有你那个二叔撑腰,我就没人撑腰?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徐川被姜苗打的抱头乱窜,这中间甚至“误打”了江桂枝几棍,让她刚刚帮徐川抓她。
“别打了……别打了……我的胳膊……”
徐川被打的嗷嗷叫,徐老太见儿子被打,急的不行,手中拄着的木棍都掉在了地上,恨不得去上前帮儿子。
“他二叔啊,你快管管啊,那个搅家精打川子哪……”
“老三媳妇,你给我快住手。”
徐福贵上前要去拦姜苗,被姜苗一棍打在了背上。
只听嘭的一声,这是棍落在肉上的声音。
徐福贵闷叫一声,疼的脸上的眉头都死死的皱在了一起,背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手中的烟杆也掉在了地上。
姜苗还不依不饶的追着这叔侄俩打,把人打的叫个不停,仿佛老鼠似的乱窜,一旁的刘有才看着徐福贵被打,心里别提多解气了,他很早就想揍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徐福贵了。
“娃他爹……”
江桂枝要护着徐福贵,被姜苗打了几棍,再也不敢往前凑了。
徐福贵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川子媳妇竟然敢对她这个当生产队队长的二叔动手,这简直是没王法了……
被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徐福贵,拖着老胳膊老腿,躲到刘有才身后,
“有才啊,有才啊,你快管管你这个干闺女……她要打死我这个二叔啊……”
刘有才看把人教训的差不对了,就给姜苗递了个眼色,
“闺女,别打了……先歇歇。”
姜苗拄着扁担,擦了一把额头上打人打出来的汗,指着躲在刘有才身后的徐福贵,一脸的阴沉,
“你个该死的老东西,怂恿你侄子打我,你给我等着,等晚上半夜你们都睡着了,我拿着一把刀,把你们全给宰了……”
徐福贵吓得腿顿时软了,这个死丫头片子不会真能干出这事吧?
“富贵啊,你看你们把我闺女欺负成啥样了,把人逼成啥样了,你们晚上都小心着点吧。”
刘有才也在故意恐吓徐福贵。
“有才啊,你好好劝劝她,不要让她干傻事啊。”
徐福贵有些慌了,狗急了就咬人的道理,他是知道的,现在有了刘有才撑腰,她已经敢打他了……
“哼,你们徐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一个下乡来的知青,不就仗着人家疙瘩村没人吗,可以随便任你们欺负,你们就是活该,我这个干闺女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你们一家就等着吧,她是不会给你们善罢甘休的。”
刘有才的话让一旁的徐老太给慌了神,她瞅着神情怨毒的姜苗,忍不住往后悄悄退了退,她知道她们要下毒毒死她,她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徐川趴在地上,仿佛一条只知道喘气的死狗,他被姜苗打的,浑身疼的不是滋味。
刘有才带着一帮人来给姜苗撑腰,姜苗跟着刘有才他们走之前,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徐家众人,恐吓道,
“你们晚上别睡那么熟……”
等姜苗走后,徐福贵哎呦哎呦个不停,再也撑不住的跌坐在了地上。
“他二叔,这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初出的馊主意,我家咋会把这么一个祸害给娶回来啊………”
徐老太坐在地上,哭了,埋怨着徐福贵。
此时徐福贵心里也不好受,他原本寻思着揍这个死丫头一顿,但没想到最后反而是他们挨了打。
“大嫂,你这咋能怪我头上,当初不是川子看上人家,非要和她结婚吗,我这才那样做的啊。”
徐福贵当时仗着自己是生产队队长,没少刁难那个姜苗,只要她一天不答应和侄子川子结婚,他就刁难她一天,啥脏活累活都让她干,小姑娘咋能顶得住,没过一段时间,就答应了。
“我不管,那个祸害现在是缠上我家了,你必须想个法子让她同意和川子离婚,否则我就不活啦……你当初把她弄进我家的,现在也必须把她给我弄走……”
徐老太想起刚刚那个祸害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心里怕的不行。
“他二叔,这个祸害啥事都能干出来啊,你快想想法子……”
“她不愿意离婚,我能有啥法子,打也打不过,原本寻思着揍她一顿,把她打怕了,然后逼她和川子离婚,可她现在有刘有才撑腰,我拿她也没法子啊……”
徐福贵气的不行,要不是当初川子非要娶那个女人,现在哪有这么多事,他这个二叔把人给他娶回来了,现在不想过了,又想叫他把人给弄走……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想法子把她弄走,我就天天去你家哭,你大哥现在可就剩下川子这一个儿子了啊。
那个祸害要是再留在我家,我们一家不仅没有安生日子过,也会被她搞得七零八散啊。
大仙都说了,她就是个搅家精,在谁家谁就倒霉啊,我川子本来是当干部的命,硬生生被那个搅家精给祸害没了啊……”
“还不快住嘴,什么大仙,家里都已经出了一个搞封建迷信的典型了,你又来?你们是不是成心不想让我当这个大队长?”
徐福贵怒斥道,恨不得上去捂住徐老太的那张破嘴。
徐老太吓得不吭了,只一个劲的哭。
徐福贵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徐老太,
“那个大仙真是这样说的,她在谁家谁倒霉?”
“老大媳妇亲口和我说的,这还能有假。”
没看她家里的人都倒霉成啥样了吗,她的腿摔了,老大媳妇又进去了……这些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和那个搅家精分不开。
徐福贵本来也信这些东西,再加上他今天因为侄媳妇搞迷信那事,被公社里的干部批评,并且还影响了他当这个大队长,他心里忍不住信了徐老太的话。
这婚必须要离了,即使不为着川子他们,也要为着他,他当初费尽心机才当上这个大队长,可不能让这个搅家精给他祸害没了。
晚上,徐富贵背上被江桂枝给贴满了气味难闻的膏药,他嘴里呻/吟个不停,那个死丫头片子下手真是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