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孔老太的尖叫声,被袜子堵在了嗓子眼。
“仗着年纪大,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姜苗看着孔老太满脸的痛苦,她觉得愉悦极了。
“刚刚不是说打你了,快把你给打死了,今天不对你动手,就对不起你这番话啊。”
“你儿子不是在林城大学教书吗?你说如果我一封举报信,向学校反映,他有个封建残余的老娘,大晚上的来我家传播封建,你说,学校会不会批评你儿子啊?
你儿子的名声会不会臭啊?
做的再绝点,我就谎称你儿子他是个流氓,骚扰我,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流氓罪被关进去啊?这样的话,等他出来,还能进学校教书吗?”
听着姜苗的话,孔老太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恐惧来,姜苗后面那句,完全是在恐吓孔老太,人家看守所的同志肯定要调查的,不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但她看出来了,这个孔老太很紧张她那个在大学教书的儿子,用这些话吓吓她就够了。
“把她嘴里的袜子拿出来吧。”
“她要是把人喊来咋办?”
姜向军有些担心。
“哼,她要是敢喊一声,我明个就去她儿子的学校,找她儿子的领导,然后再去看守所,告她儿子耍流氓。”
姜苗冷笑出声,姜向军把孔老太嘴里的袜子抽了出来,果然,孔老太没有喊,而是死死地瞪着姜苗,像是要把她给活剥了似的。
“这样就对了,我问你,你出了我家的门,旁人要是问起你的手是咋回事,你咋说?”
姜苗居高临下的瞅着孔老太,见她不吭声,她脸色一冷,猛地拔高音调,呵斥了一声,
“说话。”
这句说话不仅把孔老太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就连姜向军,吴淑兰,孙英子也被这样的她给吓住了。
只见姜苗拉着张脸,不善地瞅着孔老太,像是下一秒,要对她做啥似的。
“我……我就说是被旁人用脚踩的。”
孔老太慌张地回答了姜苗的话,她话里没有提姜苗的名字。
“嗯?”
姜苗显然对她说的话,不满意,脚下微微用力,孔老太疼的眉头紧锁,浑身发抖,人家都说十指连心,她的手此时传来一股剧痛。
“我……我就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嗯。”
姜苗这次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把脚从她手上移开了。
孔老太用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起被姜苗踩的不能动的右手掌,右手的痛传遍了她的全身,就好像骨头都被她给踩断了似的。
这次没人请,她就格外主动地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
“我……我能回家了吗?”
孔老太没敢看姜苗的眼睛,她紧张的一个劲地咽唾沫,在这个姜苗用脚踩她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的,是个混不吝的,啥事都能做出来,尤其是她看她的那种眼神。
“回去吧……路上小心着点。”
姜苗冲她摆了摆手。
“哎……”
孔老太弓着背驼着腰,应了一声,用手托着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在即将出姜家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姜苗威胁的声音。
“记住你刚刚说的话,要是让我在旁的地方听到,你儿子可就……”
“你放心,放心,我连我儿子都不告诉,这手是我不小心摔的,摔的。”
孔老太连连保证,她说的是心里话,她回家后,果然连儿子都没敢告诉,孔春明问的时候,她就说是自己走路摔倒的。
孔春明带她去诊所看了看,手骨断了一根,肿的已经看不出来是手的形状了,孔老太疼的满头冷汗,在诊所的床上打滚。
她此时无比的后悔去那个姜苗家,那个姜苗就是个实打实的坏种,她不敢告诉儿子,怕儿子去找那个坏种,那个坏种一气之下跑到她儿子学校可咋办啊?
孔老太只能把委屈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她现在就好比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儿啊,你可千万别和那个叫姜苗的好啊,就当娘求你了,她不是个好东西啊……”
“娘,你见过姜同志吗?你为啥这样说她?”
孔春明不解。
孔老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没见过,妈咋会见过她啊,我……我这是听旁人说的,说她那个人坏的很。”
“娘,外面的谣言都不可信,等你亲眼见过姜苗同志,就知道她是个多好的人了。”
听着儿子孔春明的话,孔老太老眼里流出了眼泪。
儿啊,娘的手就是被你嘴里那个多好的人用脚给生生踩断的啊……
姜家。
姜向军最近都不敢招惹这个三妹,别看他这个三妹,平时脾气坏,但还没坏到让他害怕的那种程度。
自打那天,他亲眼看着他这个三妹,用脚踩那个老太婆的手,她脸上还露出一抹享受的笑,他就觉得,自己这个三妹,怕不是个变态吧。
还有她冷着脸瞅那个老太婆的时候,那眼神,他都有点怵的慌,他能感觉出来,那次是三妹真的动气了。
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被他们遗忘的姜娟子,已经和孟长林扯完证了,这就算结婚了,连桌酒都没有摆,家里更是连个喜字都没有贴,人家结婚,即使再磕碜,也没有这样的。
家里冷冷清清的,连个带喜字的枕巾都没有添一条,也没有来祝贺他们的亲朋。
孟长林被她逼着和自己领证了,殊不知,她亲手将自己推进了一个火坑里,自打那天孟长林和她她扯完证,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瞧。
她都怀着身子哪,还让她趴在地上,用毛巾擦地板,继女孟明丽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都已经骑在她头上拉屎了。
她现在就是孟家的老妈子,孟长林也不去上班,她是和他扯证后,才知道他是被棉花厂赶回家里来的。
李旺那二百块钱,她把自己的手表,和衣裳背着孟长林拿到黑市卖掉了,换来的钱还给了李旺,后面,被孟长林知道了,他一点都不顾及她怀着身子哪,就又把她打的鼻青脸肿的。
可无论他怎么打她,她都不会和他离婚的,因为好不容易扯的证,只要他孟长林一天是棉花厂的主任,她就一天不放过他。
……
这天,姜苗下班回家,那个孔春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姜同志,上次是我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心眼实诚 ,我不像旁人,只想耍流氓,我对你是奔着结婚去的。
听说你二十二了,我今年是三十三,我觉得咱俩很合适,你挺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长的太漂亮了,要是咱俩结婚,我希望你以后穿的能朴素点,就像这种裙子啥的,你最好不要再穿了。
那个时候,你就要忠于家庭,忠于我,你这种有点招蜂引蝶,那些男人的想法都很龌龊的,你没看见,刚刚你下班的时候,那些厂子里的男工人一个个都往你身上瞟。”
孔春明见姜苗只顾走路,不搭理他,他又继续说着,
“我觉得,你和我结婚后,还是不要上班了,留在家里照顾家庭挺好的,听说你会英语,法语还会德语哪,其实女人这么有能力一点都不好,不讨男人的喜欢,太强了。
我觉得等咱俩扯证后,你就在家教教我儿子英语,德语,法语啥的,到时候,我在我那个大学里面,给你托关系,找份临时工干着,这可比你去厂子里当翻译体面多了,你在厂子里连个正式工都算不上。
我和我们学校的书记关系好的很,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候,你就在学校里,打扫打扫卫生,争取转正,像我一样留在大学里,再给我生两个男孩,我娘就稀罕孙子,我也喜欢。
你觉得咋样?”
“有人耍流氓了……”
姜苗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跟在姜苗身边喋喋不休的孔春明,一脸茫然的往四周瞅了瞅,没人耍流氓啊。
这个时候,每天来接姜苗下班的魏远,刚刚在家有事给耽误了一会,等他赶到的时候,就听到姜苗喊有人耍流氓,而那个流氓正在身后追她。
他看的这一幕,把车子一丢,挥着拳头就冲孔春明打过去了。
原本孔春明是想问问姜苗,这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耍流氓的,他怎么没看到,可他见姜苗突然跑了,他想也没想的就追了过去。
猝不及防地被人给一拳头干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你凭啥打我?”
躺在地上,捂着脸的孔春明,愤怒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同志。
魏远没和他废话,直接揪着他的领子,干了起来。
“我让你耍流氓,你个社会渣滓……”
“我……没有……”
孔春明来不及解释,就挨了魏远两拳,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满嘴的血,孔春明也和他扭打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围上来好多好热闹的人。
最外围的姜苗,看到这一幕,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让那个孔春明恶心她,活该被揍。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曲,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捡钱了?”
姜向军见她这么高兴,忍不住纳闷。
姜苗从桌子上揪下来一颗葡萄,把皮剥了,塞进嘴里。
“和捡钱差不多吧。”
“我问你,你过几天,是不是要来酒厂啊?”
“问这干啥?”
姜苗斜了一眼姜向军,声音恶劣。
姜向军也不在意她语气差,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是这样,你看我这个干事,一直提不上去,我都给上面送了多少礼了,他把应该属于我的那个提干名额,给了他外甥,你说气人不气人……
等你来我们酒厂的时候,能不能替你哥我说点好话。”
姜向军端起桌子上那盆葡萄,殷勤地端到姜苗面前,这葡萄是他下班买的,也洗好了,就等着他这个三妹姜苗回来哪。
他一手端着葡萄,一手拿着蒲扇给三妹扇着风,讨好的样子,就像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似的,
“我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姜苗没好气的把葡萄皮砸到姜向军的脸上,姜向军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把脸上的葡萄皮拿了下来。
“你就帮帮你哥我吧,这次实在是他太过分了,他那个外甥明明比我进厂晚,凭啥他外甥抢在我前面提干啊?”
“我又不是你们酒厂的领导,我说话管啥用啊?”
姜苗回到屋里拿上睡衣,准备去洗澡,姜向军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
“好妹妹,好三妹,你说话有用,你知道上次来咱家那个戴眼镜的吧,他是我们酒厂的干事,比我上面的那个领导职位还要高,你去和他说说哥受的委屈……”
只听嘭的一声,姜苗把姜向军关在了门外面。
姜向军只好回到客厅,一手端着葡萄,一手给自己用蒲扇扇着风,在客厅走来走去,等着姜苗。
去副食品店买熟食回来的孙英子,一踏进家门,就见丈夫在客厅乱走。
“苗儿回来没,她爱吃的那个卤大肠没有了,我看那里有糟鱼,就买了点回来。”
孙英子知道今晚丈夫向军因为提干的事要求小姑子帮忙,所以一下班回到家,她拿上肉票和钱就去副食品店买小姑子喜欢吃的熟食去了。
“不过,那里有刚出炉的烤鸭,说是北边来的师傅烤的,烤出来的板鸭外皮都是焦黄流油的,香的很,就是价太贵了点,买一只烤鸭的钱能抵得上买两只烧鸡了。”
“贵就贵点吧,我让你买的桔子汁你买了吗?”
他三妹就爱喝那个桔子汁,最好是刚从里面拿出来,凉的那种。
“买了买了,这桔子汁要不先放进凉水里泡着吧,让它冰一下,放在外面,没一会儿就变热了。”
孙英子从网兜子里把里面的油纸包,一包一包的往桌子上拿,最下面的是四瓶桔子汁。
“行,我去外面接一盆凉水回来。”
姜向军拿着盆子就去外面接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