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 你们几天没洗澡了啊?身子怎么有一股子馊味。”
火车上,坐在徐川旁边的大姐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的看着徐川和他怀里的栓娃。
徐川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一下, 脸有些红,
“大姐, 真是对不住。”
“对不住有用吗?这么大的味,还坐啥火车啊。”
也不怪人家大姐这样嫌弃,此时的徐川和叫花子没啥两样,凌乱的头发, 灰扑扑的脸,胡子拉碴的, 一张嘴说话还有味。
身上的衣裳不仅馊了,还沾的有泥巴, 甚至还有一块黄黄的东西, 像是给栓娃擦屁股的时候, 不小心蹭到的。
坐在他身边的大姐,真是倒了血霉了,屁股一个劲的往外挪, 半边屁股都悬空了,只想离徐川远点,坐在对面的人也瞅徐川。
徐川难堪到了极点, 尤其是别人从包里掏出东西来吃的时候,他的肚子还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妈妈,这个叔叔好臭啊,我想吐……”
对面的小女孩, 再也忍不住了, 对着走道呕吐了起来。
小女孩的妈妈瞪了一眼徐川, 徐川没法子,只能抱着栓娃来到了车厢交接处的地方,蹲在地上,此时的他只想火车快点,再快点,他想赶快下火车,回家。
徐川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他再也不想来林城了,在林城的这几天,比一年还难熬,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他被欺负的都快不像个人了。
徐川这次真是作难作死了,要不是胡同里那个好心的大姐,帮他筹了点钱,他连家都没法回了,只能在林城要饭了。
“你这个同志,一个大男人,哭啥啊?”
火车上的工作人员见徐川一个男人抱着孩子,不顾体面的在这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眉头直皱。
“你是不是遇到啥困难了?”
“我和我儿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徐川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的说出了这些话。
火车上的同志见他可怜,还带着个孩子,不一会,就拿回来一个玉米面窝窝头,徐川接了过来,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被噎的直翻白眼,他还给栓娃撕了一块,父子俩人这吃相,让人看着都头皮发麻。
等徐川下了火车,好不容易到家的时候,徐家人都有点没认出来这个是徐川,徐川一回家,就是跑到灶房的水缸里,拿着水瓢狂喝水,在锅里到处翻找着吃的。
可把徐老太给心疼坏了,连忙给儿子还有孙子做饭,平时不舍得吃的棒子面,不要钱似的往盆子里倒,没一会就蒸了一锅的窝窝头。
徐川一口气吃了九个才停下来,栓娃别看小,也吃了两个。
“儿啊,你不是进城去找姜苗借粮借钱去了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德行啊,你走的时候,身上不是带粮票和钱了吗?”
徐老太见儿子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似的,心疼的都哭了。
“娘,你别提了……”
徐川话没说完,泪倒是流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被逼到一定的地步。
等徐川一边哭,一边把在林城怎么被姜苗的父母兄弟瞧不上,殴打,还有姜苗的恶毒冷漠说了一个遍的时候,把徐老太听的,抱着他一个劲的喊,我的儿……
“我早就说不让你去了,这都怪你那个寡妇媳妇,要不是她在背后窜拱着,你咋会去林城那个地方啊,还遭了这么大的罪。
我早就知道你前面那个媳妇,是个啥样的人,那就是泼皮无赖,一肚子坏水,你去找她借粮,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家欺负的吗?”
徐老太此时好像忘了,当初劝徐川进城借粮,也有她一份,她当时也没拦着,现在粮没借来,又遭了这么大的罪,她把这啥事都推到了寡妇身上。
等张素芬回到家后,听说了这事,也把啥都推到了寡妇身上,自己充当起了好人。
“川子,要不是你媳妇在背后一直说,我和娘说啥也不会让你去找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的,你不去找她,就不会被人羞辱,殴打了……这都怪那个寡妇,她就是个扫把星。
当初我就不同意她进咱徐家的门,她克死了她之前那个男人不算,现在又来克川子你了。
你没看见吗?她把霉运都带给你了,自打她进门,咱家就啥都不顺,前几天,你刚走,咱娘养的鸡就死了,我当时就察觉出不对来了。这次也是,都怪她劝你进的城。”
“你嫂子说的没错,当初我就不让你娶这个寡妇,她克你,这次的事都赖她……”
徐老太和张素芬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徐川的怒火都移到了寡妇身上。
徐川就是一座沉默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他这些天,在林城受到的屈辱,白眼,嘲笑……一直都压在心底哪。
他听到他娘和大嫂这样说,脸色阴沉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