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英岂会罢休,缠着画师哭着说:“伯伯,求求你!再给我画一幅吧,那是我爹爹和娘亲,我看不见他们的画,晚上睡觉就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了我害怕忘记他们伯伯,我会叫三叔叔把银子拿来的!等会就拿来!”
一人倏地从得英手中夺走剩余的半张画,泪眼朦胧里,得英见又是那个欺负人的小子,他怎么阴魂不散!如今画碎了,画师不给再画,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此刻,妙生送上门来,真是叫得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都是你!你是坏人!”得英扑腾着又打妙生,被同来的童九鹤拉住。妙生怒气鼓满两腮,指着得英似要叫嚣,稍许,他吞了怒气,拿出一锭银子,对画师说:“这锭银子够不够定金?”画师得了银子,遂去重作画。
方才,妙生跟到画坊门口,听见了得英哭诉。原来那竟是她父母的画像,妙生自知鲁莽了些,有些愧意。她没银子,只瞎缠乎,白耽误功夫,便起了帮助她的心思。
得英朝妙生啐了一口,妙生从画师手中接过画,戏弄道:“银子是本少爷付的,画自然归本少爷!”他取了画,自出画坊。得英追上抢画,妙生伸出半截画道:“你抢啊,你撕啊,尽情地!”得英怕他不松手,不敢生抢夺,只得跟在其后。
回到凤府,已是掌灯时刻,喜宴上人已去一大半,都去新郎新娘那里闹洞房了。饿了一天,妙生坐下,捡了一个鸡腿吃。见他大口吃肉,得英肚子亦咕咕地叫,得英气道:“把画给我!”妙生道:“给本少爷倒茶!”得英不从,又说:“你怎样才肯把画给我?”妙生又道:“倒茶!”
得英握住茶壶,猛地一倒,茶水冲出茶杯,洒在桌面上。
“本少爷从来都是被丫鬟侍候喂茶!”
得英看清他小人模样,为得画,也不计较,端起茶杯要往他嘴里灌。妙生见她来真的,猝然说:“不喝了,不喝了!不是用朝露泡的茶,本少爷才不喝!”
“把画给我!那是我爹娘,于你无用!”
“本少爷付的银子!”
“我没让你付!”
“那你找画师去另画一幅!反正这是本少爷掏钱画的!”
“坏人!”得英狠狠地说。
妙生就喜见她横眉瞪眼,因是嘻嘻地笑。
正时,一个清淡有力的声音说道:“弟弟,你方才去了哪里?天已黑,是时候回府。”
得英循声一望,只见走近一位面目雅净,目光敏锐,甚是清秀的少年。她忽然来了主意,忙拉住少年的手臂告状说:“大哥哥,你弟弟抢了我的画,你快叫他还给我!”
少年不问妙生,却问一旁的童九鹤:“童大哥,弟弟为何抢她的画?”童九鹤刚说:“长松少爷,是”话才起,妙生见得英亲近长松,越发地气恼,竟不听完,径自走了。
“你还我画!”得英追在其后。
妙生跨上马,戏谑道:“想要画,就来林府找本少爷,看你有没有胆!”说着扬鞭策马而去。
童九鹤跟出来劝道:“三小姐莫急,妙生少爷爱开玩笑,且等你三婶婶三天后省亲回门,央求她代为取回就是。”林长松又说:“三小姐且回府休息,有三婶婶帮忙,一定能取回。”一经提点,得英稍宽了心。
长松的声音,在得英听来,温柔悠长,很是暖心,因是追上一步问:“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叫我三小姐,但我的名字是凤得英。”
“我姓林,叫林长松。长松是一味药——”
“我知道!”得英抢说:“我知道,长松能化痰止咳平喘!”
林长松目露惊疑之光,愣愣地瞧着得英,蓦地转而嘴角笑了笑。他自然不知得英从小耳濡目染,懂得的药材远不止这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