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去喝酒!”林妙生要求道:“这玉佩我可替你珍藏六年,完好无损,这若是留在你身边,说不准已经被砸了抢了。你不得谢谢我?”
得英道:“强词夺理!”但她心情好,正有意去喝酒,遂应了。只她不胜酒力,三杯下肚就醉倒。最后是林妙生结的酒钱,又骑马送她回来。
眼下凤天吟恢复良好,林园喜泣不已。凤府众人对得英更加讨厌。不难理解,一众人都无能为力的事,被得英一人力挽狂澜,谁看见她都觉碍眼。
更何况凤万卷逼得英嫁人冲喜在先,又偏事与愿违,司马荣暴病而亡。凡是跟得英沾边的事,没有好下场,断不能将这个祸根留在府。
凤万卷赶得英出府,限了时日。凤天吟去求父亲开恩,得英却求他不要。
凤天吟问得英是不是想回梨花村老屋,他自知得英留在凤府,虽然能时常见到,但是自己不能时时照顾到她,留在凤府,不免受许多欺负。
住哪里不重要,得英需先弄清她爹娘从前可得罪过官府。酒王五的事,得英隐去未提。凤天吟道:“我也时常想,那些土匪定是被人买来行凶。可你爹娘远居朔州濛山数十年,哪能招惹到京城的恶人?”
得英说了父亲被濛山镇衙缉拿之事,得英问:“那年三叔叔去濛山镇,是不是为了寻找药材?”当时得英虽不懂事,也听街邻说起官府寻药一事。
凤天吟简要叙了为贵妃寻受孕之药一事。说道:“二嫂慎重,也是对的。毕竟那是贵妃娘娘,岂可轻易用药。稍有差池,那可是灭九族的罪!好在不到一年,贵妃竟怀了龙嗣,寻药一事也就作罢。”
其中必有蹊跷。
她记得三叔叔当时与一个人同去寻药,便问:“与三叔叔同去寻药的那个人是谁?”
凤天吟道:“是罗通罗大人。”
得英凝住,不出声。
凤天吟也似察觉出什么,但官场深似海,如今他方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即使是罗通下毒,没有实在证据前,不可打草惊蛇。于是说:“罗大人与二哥二嫂并不相识,那一次也只匆匆一面,不能留下恩怨。”
得英忖道:“有人嫉妒娘,因为娘的医术惹怒他。若是濛山的人,不该在京城下手。可京城何人会嫉妒娘的医术?只言片语和残片画面拼凑在一起,嫉妒娘医术之人必为医者,能□□者必非寻常百姓!”忽然间,“罗通”二字赫然亮在脑海。
欲要查清,必要接近。
得英做出决定,她要进太医署。凤天吟很喜,但一想到官场险阻,况且得英解除了被迫嫁人危机,遂又劝退。得英再三请求,见她心意绝决,又惜她是医学之才,凤天吟拿了通考名帖与她。
且说罗通见报上来的待试学员名单中有凤得英,便以“亲属避嫌,不得作举”为由驳了得英的资格。罗通如此忌讳,恰坐实他心中有鬼。
场试明日开,迫在眉睫。林长松虽不算亲属,但作为考官之一,必也不能当荐举人。放眼整个京城,她认识的人,又有身份地位的,只剩林妙生一人。
凤得英约林妙生在河源茶楼见面。得英主动邀约数头一回,妙生等不到时刻,人已在河源茶楼等候张望。眼神在街流中锁定到她,急忙端坐好,等着她上楼。
得英单刀直入,说明来意。林妙生道:“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喝的茶,若无事求我,是不是就想不起请本少爷喝一杯?”得英无心与他耍嘴皮子,道:“林少爷,一句话,你帮不帮?明日便是场期,时间不等人。”
“本少爷若不答应,你可还有人能求?”
“没有——”得英犹豫一下,说:“或许可以找谷督尉讨个人情——”
林妙生笑道:“谷游逸那个人,一年四季阴沉着脸,都是他找别人,从未听过谁那么不识趣去招惹他!”
“那你帮我!”
“这算是求我么?你肯求我了?”妙生已决定帮她,不过是要耍逗她。
得英道:“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我都答应你便是,只要你做我的举荐人。”
妙生眉眼一挑,说:“要求就是你入林府,做贴身侍候我的丫鬟!”
“你!”得英气恼。她急,他闹,真是驴头不对马嘴!“算了!”得英说:“林少爷不愿帮,就此别过!”
“等等!”哪能任她轻易别过,林妙生追一步问:“为什么偏要进太医署?”
得英沉默。
林妙生复说:“说出实话,我就帮你。”
得英盯着他的眼睛,想他虽讨厌,可眼神却比谷游逸的清澈,也比林长松的温暖。莫名其妙地就对他讲道:“我爹娘惨死,我要查出真凶。绍县的酒王五便是当年匪目,他告诉我,母亲似乎是得罪了官府,有人忌惮母亲的医术,不想母亲和父亲来京城,既是行医者,又有权势,不在太医院,又会在哪?”
林妙生沉思片刻,说:“朝廷各个衙署都水深,你一个小小丫头,还想翻江倒海?小心被人抓住辫子,一刀解决了!”说着作势劈砍,得英躲闪开,说:“刀山火海又何妨!我不连累旁人就是了。”
林妙生道:“你不连累旁人,可我不是旁人,我可是你的举荐人!”得英喜道:“你答应了?”妙生说:“有言在先,我既做了你的举荐人,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你兴风作浪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先下船——”
得英狡黠一笑,已懂妙生口是心非本性。注视着他,举起茶水,说道:“林少爷,我从前多有得罪,望你大人大量,饮了这杯茶,我交你这个朋友!”
妙生想她才认我为朋友,而自己对她已情根深种猝然地,心底无情无绪,背过身,喝尽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