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意略敛,沉默片刻说:“不必见外。”
李陵割开了那块石头,里面有多种金属片精密地嵌合在一起,构造极为复杂。
她眼睛亮了起来,惊叹一声,搓搓手,摸出袖中另一根长约五六寸的长针,轻轻拨动石头内的弹片。
“你袖子里究竟还有多少工具?”陆醒忍不住问道。
“永远不要问偃师这种问题。”她头也没抬,只微微笑着回答。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池上清风徐来,她专心致志地拨弄着手中东西,好半天才停下动作,甚为满意地把长针收好,将石头放进一个锦囊里。
她抬头一看,陆醒还坐在她对面,身姿挺拔,天水色衣袍淡如天边浮云,风盈满袖,飘然清举。
她想起昨夜他黑色衣衫下倴张的身体。
那晚在青宴山,她只看到、摸到一半他就醒了,没能继续下去,说实话她心里是很遗憾的。
要是能多看一些多摸一些就好了,他的身体可比陶桃给她的那些图册上的好看多了……
不行,得打住,不能往下想了,她命令自己停止,却又无法抑制地为苏二感到遗憾,这么漂亮的一具身体,二师妹放弃了多可惜……
她的心思越来越歪,不能自己地浮想联翩,最后想到含珏身上。
师父曾说,人都有欲望,情欲也是其中一种,没什么值得羞耻的,虽然要学会克制,但也要懂得合理纾解,否则压抑过余,便会扭曲、生变,成为人心中隐藏的毒蛇,在不经意的时候喷出可怖的毒液,化为阴暗而强大的力量,若是意志不坚,很容易被摧毁,被控制。
就如含珏那样,他心中对师父隐秘而不能出口的欲望,终将他扭曲成魔,在魔物煞气的侵蚀下丧失了理智,丢掉了身为偃师的操守,做出和师父一模一样的人偶供自己糟践,这样下去,情况只怕会越演越烈,完全被心中的阴暗魔性所控制。
“在想什么?”一直瞧着她的陆醒冷不防出声问道。
她脸颊上本来浮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不多会儿又消去,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这几番变化的表情令他觉得有趣又好奇。
李陵轻咳一声,赶紧收回思绪。
“含珏背后那人……”她迎着阳光眯起了眼,“他抓住含珏的欲望和弱点,引诱他服食幽煌果,控制他掌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醒眉锋微拧,许久说道:“昨夜若不是幻觉,恐怕你我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李陵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想要控制掌握这些偃师,为他制作大量可供驱使的人偶?昨夜那些人偶若是真的,倒真是一支很强大的力量。”
她停了停,又叹道:“人偶做得精巧坚固,那便如铜墙铁壁一般,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所以这事真是越来越严重了,”陆醒眉头越拧越深,“恐怕这次偃师之会会出大乱子,我已吩咐丹青阁弟子加强守卫,你自己也要小心,何况——你也是顶尖偃师。”
李陵眉眼一弯,笑道:“正好啊!若是那人来引诱我吃幽煌果,我就可以将计就计,去探探虚实。”
陆醒神色一僵,冲口道:“不行!”
李陵打个哈哈,“开个玩笑。”
她觑了觑他的脸色,他脸色不善,显然对她方才的话还有些耿耿于怀。
“我已给二师妹带了信,请她有空的时候过来一下。”她没头没脑地转了话题。
“什么?”
李陵瞅着他,“我家二妹她……她和凌随波在一起。”
陆醒讶然,“凌随波?魔界的少君凌随波?”
她不好意思地说:“是。她和凌随波的事本来不好对外人讲,所以之前没告诉你,不过出了这事,我想也许凌随波能提供一些关于幽煌果的消息。”
陆醒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凌随波来了人界?还和苏姑娘在一起?”
她盯着他,“你还介意?”
陆醒没明白,“介意什么?”
“二师妹毁婚的事。”
他无奈地笑了笑,“早说过我不介意了,她能找到自己真正心仪的人,我很为她高兴。”
“哦,”李陵下意识拿起腰上的酒壶,拔开盖子喝了口酒,“其实二师妹心里对你一直有歉意,听到你这么说,她一定很高兴。”
“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陆醒语声低沉,转开目光望着池上碧色盈盈的荷叶。
“呀!”李陵突然叫了一声。
正沉在自己思绪里的男人马上把目光转回来,关切问道:“怎么了?”
她很懊恼地说:“今天我睡过头了,没去听花泽的茶会,真可惜。”
“花泽?”陆醒挑眉,“凤阳城主花渔的弟弟?”
“是啊,他说书说得很有意思。”她叹了一声,“今日没去,就不知道明日茶会的暗号,唉,明日也听不了了!”
他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难的?下午我正好要去拜访花城主,给他说一下昨晚的事,你和我一起去,完了之后我带你去见花泽,你自己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