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醒语塞,继而无可奈何地扶额,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真是跟她说不清。
他平息了一下,“李陵,今后这种事,不能再做。”
“知道了。”她弱弱地应了一声,转头往外走。
“还有——以后不要随意闯进别人的房间。”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了,“世上又不是只你一个男人。”
陆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难道还打算闯进别人房间去摸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她没回答他,已经出门去了。
陆醒直直地站着,朝身边的衣架一拍,一根横梁破裂,衣架应声而倒。
李陵却又在这时敲了敲门。
他只得平息一下,道,“进来吧。”
她先探了个脑袋进来,看见倒塌的衣架,吃了一惊,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陆阁主别生这么大气,”她在门外隔着门道,“我以后不看你,不摸你行了吧?”
陆醒想解释,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我刚是想问,”李陵在外头停了片刻,又问,“逐月堂的藏书楼,我可以去么?”
“自然可以,”他回答,想了一想又补充,“看到什么典籍,想拓印一份也行。”
“那就多谢了,”她喜滋滋地谢了一声,“那我走了,陆阁主消消气。”
陆醒等着外头那轻盈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方才理了理衣襟,拿起长剑后脚出了步雨楼。
他潜去了花府,找到花渔父亲花恒的住所,悄无声息地伏在屋顶上。
花渔已经在里面和父亲争论了一个多时辰。
陆醒沉目静听,等花渔怒气冲冲地出了房,这才从房顶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花府。
他回了步雨楼,唤来堂中掌事,分别往含珏大师的府邸和花府都派了弟子在外围监视,这才解了衣袍上床休息。
接下来的两日,李陵忙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就没去管被她惹生气的陆阁主。
她做好了答应瑾娘要做的小人偶,又把所有的工具都拿出来清洗试擦,制造人偶的鲛皮、丝线、磁石、兽骨,各种小部件的材料,也都整理了一遍。
人偶是最难制作的,偃师也以制作出尽善尽美的人偶为最高成就,所以偃师之会也是以人偶来作为比试项目,只是不知这次的要求是什么。
她已经打听过前几届偃师之会的情况,上一次,是要求偃师们造出擅长音律的人偶,男女不限,那次沉香大师做出一个名为香瞿的女人偶,姿容绝丽,弹出的一曲古琴曲《风烟引》技惊众人,沉香大师因此一举夺魁。
所以身为偃师,必须得掌握多种多样的技能,才能传承在他所制造的人偶身上。
李陵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年轻了些,不知对上这几位年长自己许多的大师,胜算大不大。
明天便是开会之日,她盘算了一会儿,和年行舟一起去了逐月堂的藏书楼。
丹青阁收藏的各类典籍甚多,即使是分堂也有不少藏书,征得同意后,她和年行舟挑了几本剑谱拿回归云楼。
年行舟拿了一本破旧的《望舒剑谱》在那儿出神。
李陵把拿回来的所有剑谱都翻了一遍,心下暗暗记诵,最后她拿过年四手中那本剑谱看了看,笑道,“这剑谱还有上卷,应该是《羲和剑谱》吧,若以后能找到上卷,你倒是可以练一练。”
年四点点头,目中颇有向往之色。
傍晚诸事皆定,该做的准备也差不多了,李陵颇想知道幽煌果一事有何进展,于是便去了步雨楼。
门是锁的,陆醒人不在,李陵有些失望,又有点不太甘心就此离去,便慢慢顺着楼前的回廊绕到了屋后。
穿过步雨楼侧一个小小的月洞门,屋后是一个小竹园,丛竹掩映间,现出一座小小的六角亭。
她顺着竹间小径走过去,进了小亭,方才发现这里正对着房间的那六扇排窗,只是那晚她从房间里向外看时,并未看到这座小亭和竹园,看到的是陆醒画出的幻树和花枝。
她微微笑了起来,转头见亭中有一张软塌,塌上摆着几本书,便坐过去把书拿起来慢慢翻着,不一会儿只觉神思困倦,不觉倚在软垫上睡了过去。
陆醒处理完堂中要务,回到步雨楼门口时脚步停了停,觉出周围有人。
他走到小亭之内一看,不觉笑了起来。
李陵歪在亭内的塌上,睡得正香甜,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他注视她许久,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又抽出她手中的书卷,坐到一边亭栏上。
亭前是一泊小水湖,此时天边还有一线夕阳,清凌的湖水如沉金一般闪闪烁烁,染得湖边的青竹也渡上一层光辉。
光晕中沉睡的姑娘翻了个身,睫毛轻轻颤动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