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被堵在他与门之间,唇被他捕获,黑暗放大了沉郁浓热的呼吸,她浑身软下来,像块糖一样地融化了。
这可如何是好?她心神慌乱,深恨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脚,也恨他管不住他的热情。
他离开她的唇,与她额头相抵,沉声笑道:“不是说累了,不来么?”
她将他推离寸许,黯沉的光透入她和他之间,她看见他眼里的光芒。
她板起脸,正色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些事,必须得和你商量一下。”
“欢迎之至。”他大声笑起来,放开了她。
陆醒的卧室和他外间的布置一样,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小几,靠屏风的位置是个宽大的衣橱,房间里一尘不染,几上的烛火映在地板上,浮出一团跃动的小小光晕。
李陵站在他身前,自告奋勇给他手臂上的伤口撒药。
伤口是被尖利的爪撕开的,不长,但很深,狰狞地翻着皮肉,她心下抖了抖,手也抖了抖,药粉撒了他一肩膀。
“还是我自己来吧。”他笑道,拿过她手中的药瓶。
“攻击你的人偶,和之前我们幻觉里出现的人偶大军是一样的吗?”她若有所思地问。
陆醒道:“是。”
她点点头,“这么说来,杀含珏和攻击你们的,应该就是妬姬。”
“是,也不是。”他沉默一瞬,想起在水井下洞穴内看到的那几幅壁画,思忖着说,“也许,是更凶戾的东西。”
几日前李陵给他看的那封信中,提到魔界少君凌随波之所以来人界,是因为魔君座下一位长期被囚禁的前祭师妬姬不久前出逃,并带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幽煌果,为了追回这批禁物,凌随波根据其他祭师的指点追来了人界,只是幽煌果有了下落,他现在却遇到了其他麻烦,暂时无法赶来。
这位妬姬,在二十年前花恒前往魔界之时,与他相识,协助他从魔君花园内偷走了十株圣物幽昙花,事情败露后花恒抛下妬姬逃走,妬姬因而被囚。
“妬姬来了人界,花恒不仅不避,还把她接进了花府,他难道不怕妬姬杀了他,毁了花家,以报当初花恒背弃之仇?”李陵喃喃道,蹙起眉头。
陆醒合拢衣袍,拉她坐下,又伸手过来搂住她。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妬姬有大量的幽煌果,这是花恒所垂涎的,而他手里或许握有妬姬的弱点,认为二十年他能制住妬姬,二十年后也仍然能制住她。”
他叹息一声,“显然,他太自信了,现在的妬姬,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她了。”
为了生存和逃离囚禁,能做出吞食自己孩儿的事来,即使是在弱肉强食的魔界,也是骇人听闻的。
并且在尸横遍野、鬼怪出没的囚崖下度过漫长的囚禁生涯,长期被心中的仇恨和怨毒侵蚀,现在的妬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还不好说。
李陵沉默下来,把头靠在他右肩上。嗯,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有沐浴过后的清香,还有淡淡的药草味道。
“很明显,妬姬觉得含珏为她造出的人偶不能达到她的要求,所以花恒派人向她示好时,她毫不犹豫杀了含珏,转而投靠花恒,因为花家手里掌握了大批的偃师,何况——”他停了停,揽住她的右臂紧了紧,“还有这次偃师大会。”
“这么说,他们双方都想利用对方,获取对方身上的资源,所以现在暂时合作了,”她啧啧有声,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来,获取力量和权利,就这么让人不顾一切吗?”
陆醒只笑了笑,没说话。
烛光微微跳动着,满室生香,恍在云端。
只因她在他怀里。
他忍不住侧过头来吻她。
她却大睁着眼睛,显然心思还在别处。
“妬姬为什么会对人偶这么执着?连含珏做出来的人偶她都不满意……”她道。
“也许她想要的,现在还没人能做出来,否则她不会去投靠花恒。”他轻啄她的唇。
“你说,这次偃师之会最后的题目,会要求我们做个什么样的人偶?”她抚弄着他的衣领,“每次题目都是花家所定,会不会这次会按照妬姬的要求来出题,看看哪位偃师能造出她所想要的人偶。”
陆醒闻言抬头,黑眸沉沉盯着她,“你想到了?所以我让你回青宴山,别参加这次大会。”
她笑道:“不是都说好了么?再说你不好奇,妬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陆醒沉思,“看看这次会让你们做个什么样的人偶,也许就知道了。”
她忽道:“对了,如果这次指定要做一个男偶,怎么办?”这可是她的盲区。
他抬眼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片刻之后,陆醒放开她,站起身来。
他扯开自己的腰带,往地上一扔,接着大义凛然地解开了外袍、中衣。
修长精实的身体袒露出来,他身体肌肤的颜色近乎杏色,不过分白皙,但温暖而明亮,肌肉与肌肉之间的线条流畅而分明,每一块肌肉,每一处线条都美得恰到好处。
李陵完全移不开目光,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他的胸膛,想再感受一下那温热肌肤下的柔韧和力量。
偃师的双手,并不算细嫩,握刀和掌控各种工具的指腹上还有薄薄的茧,按在他身体上的手指纤韧而有力,每一下的抚触都刺激得他呼吸急促、紊乱。
“还要再脱吗?”陆醒哑声道,手放在了腰带上。
李陵抬眼看他。
他身体紧绷着,眸色晦黯,低沉的声线含着几丝暧昧和欲说还休的意味。
她冰凉的身体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热了起来,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
……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她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