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煌果?”他脸色一变,“吃了多少?”
她笑着把手伸到他眼前,“就指甲盖这么多。”
“这还差不多。”他悻悻道,眼角余光瞟见持剑弟子莐瑜往这边走来,忙放开她,朝来人转过身去。
“什么事?”
莐瑜道:“天渊派弟子已接管锁魔阵,年姑娘问她和丹青阁弟子是否可以都撤回来?”
一边的李陵忙问:“那只狁怎么样了?”
“人偶的身体已被它全然抓破,现在只剩了一副骨架,”莐瑜回答,“不知为何,狁似乎不能离开这副骨架,妬姬现也被几位掌门擒住,但她有保命的绝招,一时半会还不能奈何她。”
“我在心脏和那副骨架上设了不下二十个锁魂阵,”李陵笑道,颇有几丝俏皮的得意之色,“估计只有骨头都烧成灰,那只狁才能挣脱出来。”
“真的?怪不得。”莐瑜抬头,看向李陵的目光很有几分钦佩,“真是多亏李姑娘了。”
陆醒微微一笑,“既如此,就都回来吧,剩下的事交给其他门派便好。”
李陵诧异地看向他,“丹青阁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现在就把成果和名声都拱手让给其他门派?”
陆醒笑着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步雨楼走,“事情解决就好,总要让点好处给其他门派,以后再遇事的时候,他们也会更积极。”
即使是在春夜,晚间的空气仍然寒冷刺骨,但陆醒觉得,被自己握在掌中的手似乎没有预想中那么冰凉。
他摩挲着她的手指,若有所思道,“阿陵,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好像没之前那么容易困倦了。”
“好像是,”她偏头想了想,“也许因为今天我吃过幽煌果。”
“我觉得不是,”他停下脚步,“你现在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凉了。”
“你想说什么?”她回头看他。
他笑了笑,低声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双修也许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你的身体状况?”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一次师父和锦烜大师也讨论过,但觉得没什么用,而且我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所以后来就没提过了。”
“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总之没有坏处,明日我再去研究研究那本双修功法。”他隔了一会儿才道。
眼见便将走到步雨楼门口,李陵忽想起一事,笑道,“咦,我好像说过不会再来这儿了。”
陆醒闻言停了停,接着拦腰抱起她,“是吗?那往后都由我抱你进来,这样就不算你自己进来的。”
“好主意。”她笑着圈紧他,脸贴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陆醒清晨走出步雨楼之时,已有弟子候在楼前。
昨夜魔界少君凌随波已赶到,结束了众位掌门与妬姬対持的局面,并将锁住狁的那副焦黑骨架收入自己囊中。
各位掌门无视连夜疲乏,约定今晨在凤阳会馆议事,请丹青阁掌门尽快赶去。
陆醒听完,忙快步往大门走,路过湖边时,看见那里坐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带了一顶斗笠,瞧不见脸,即使坐着,也看得出身形很高大,他身穿一件灰色布袍,领口微敞着,露出一片古铜色肌肤,从衣着和随意的坐姿来看,很像一个落拓的江湖客。
他身后的弟子奇道:“咦,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陆醒笑了笑,屏退弟子,撩袍到那人身前坐下。
“凌少君?”
那人“嗯”了一声,摘下头上的斗笠,打量了一下陆醒,“你就是陆醒?”
他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瘦削的脸庞,高鼻深目,眉锋上挑,淡色的眉尾几乎延伸到鬓角处,眼珠像是褐色的琥珀,隐有暗光流动,他的头发也是褐色的,用了一根破损的木簪束住,除了他本身所带的这种异域之美引人侧目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凌厉逼人的气势以昭示他的不凡身份。
陆醒点点头,“怎不见苏姑娘?”
他一提到苏黛,便能明显感到面前的人气质有了变化,少了一份随意不羁,多了一份警惕与戒备,褐色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阴郁,整个人锐利起来,像一把危险的尖刀。
陆醒赶紧转了话题,“凌少君打算如何处置妬姬与那只狁?”
凌随波略放松下来,眉尖轻轻绞起,“我这就带他们回魔界——妬姬的族人现正策划叛乱,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我昨夜与妬姬已经谈好了条件。”
他并不吝啬语言,人界的语言也掌握得不错,稍有些生涩,音色低沉浑厚,极有磁性。
这时有弟子上茶来。
陆醒起身替他斟茶,“凌少君这就出发么?”
“本来是昨夜便要走的,”凌随波笑了笑,“觉得那副骨架上的锁魂阵很有意思,想过来请教一下大师姐。”
他一笑起来,嘴角上挑,深目微眯,面容立刻生动起来,带着一丝灼灼神采,即使身着半旧布衣,也掩盖不了那种异样的光华。
陆醒低头喝茶,凌随波口中的“大师姐”这会儿正埋在他的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想必一时半会是无法出来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