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影护身手极好,战力惊人,只与之缠斗了约莫一刻种,战堂大部分弟子便觉得力不能支,颓势渐现。
远远瞥见薛铮架着一人正往这边快速而来,尹玉不由大喜。
她精神一振,长剑舞出数个剑花,暂时逼退一名影护,飞身赶到薛铮身边,将那老人一把抓过来,喘息着说道:“这里交给我们,你快进去帮年姑娘。”
薛铮点头,握紧长剑,踢开入口处的几具守卫尸体,飞奔进入晃动不已的黑石峰内部。
穿过一条甬道,他进入峰底中央的祭室,扫视之下,发现这祭室四面各有一道门,分别连着四个石室。
石室的石壁高高垒到顶部,支撑着中空的山体,将山体划割为几个部分。
此刻每一间石室的门都大大敞开着,可以见到每间室内的中央都有一方巨大的水池,池中乳色液体正不断翻涌,吐着巨大的泡沫。
年行舟手持软剑,闭目站在祭室的中央,汗水已湿透她的衣衫,她大口喘息着,抹去额上一滴滴落下的汗珠。
整座山峰颠动不已的振颤暂时停止,室内以石块铺就的地板早已七拱八翘,拱起的石板间,有水从池中漫了出来,汪成水泊,四处一片狼藉。
听见脚步声,她扭头看了来人一眼。
“外面情况如何?”她问。
“暂时无碍,”薛铮道,“你用沧海横流引动底下水流的共振,要让山峰崩塌?”
“对,”她深吸一口气,“你师父用沧海横流自尽,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只有黑石峰崩塌一部分,外头的渠山氏族民在震慑之下,才有可能听得进去我们要说的话,并且,这里面的秘密,才能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里面的秘密?”薛铮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你们已知晓?”
“是,”年行舟点头,“原本我们想先寻到机会救你出来,哪知今晨他们便要对你行刑,我们只得先在这里闹出大的动静来,你才有可能脱身。”
“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他忍不住问道。
年行舟正待说话,却听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她面色一凛,“回头再说,你既来了,咱们俩合力,先把这山峰弄塌一部分,我刚刚试过了,左边那处石室上头的部分相对比较松散一些。”
此时外头的情势已变。
原本尹玉将那族长带过来时,双方暂时停手,対持几息之后,尹玉只见对面山坡上的大祭司衣袖轻轻动了一下,她剑下的老人头便忽然一垂,她心道不好,探手一摸,族长已没了呼吸。
老人身体软软倒下的同时,站在山坡上的一名祭司双臂高举,怒喝一声:“他们杀了族长!”
群情激愤的渠山氏族民顿时挥舞着长剑,气势汹汹地朝战堂弟子扑来,有几人红着眼冲上,甚至抢在了影护身前。
眼见黑压压的人潮即将漫上来,吞没势单力薄的闯入者,忽然一阵巨响,一波波震动从地底传来,处于震动中心的山峰左侧不断摇晃着,轰隆声中,块块乌云石从底部往上,渐渐裂开。
人群停住了,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飞沙走石间,石块滚滚坠落,咆哮声中,山体左侧大大小小的乌云石全数迸裂,一时间雷鸣阵阵,碎石飞溅,犹如天崩地裂之景。
渠山氏族民魂飞魄散,纷纷丢了长剑,不顾飞溅的石屑和滚落的碎石,跪倒在黑石峰之前放声大哭。
三名祭司脸色阴沉,挥袖拂去迎面扑来的呛人烟雾,紧紧盯着对面的动静。
山摇地动止歇后,烟尘散开,黑石峰的左侧已崩塌了大部分,因内部有石壁的支撑,其他地方暂时未受到波及,因此整座山峰,此刻以一种极诡异的姿态,矗立在大地之上。
有两人缓缓从峰底走出,神态平静,步伐坚定。
战堂弟子拥簇而上,以两人为中心,背靠残破的黑石峰,列成一个半弧的阵型。尹玉手臂中仍然挂着那老人的尸体,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失魂落魄的人们还在伏地痛哭不止,薛铮的目光越过捶胸顿足、哀声不断的人群,落在对面山坡上的三名祭司身上。
后者也正望着这边,隔得太远,祭司们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能隐隐感到他们身上,尤其是中间那名大祭司身上愤怒的、暴虐的气息。
薛铮嘴角挑起一抹笑,忽然纵身一跃,跳上一块从山腰滚落下来,正好横在峰底入口左面的一块巨石之上。
“渠山氏的族民,你们听着!”他气运丹田,纵声喊道:“黑石峰已经倒塌了一部分,而这只是开始——”
哀痛欲绝的人们抬起头来,疑惑而又茫然的目光落到这个不久前还被桎梏在祭台上,准备接受严酷刑罚的年轻叛逃者身上。
巨大的恐惧和悲哀已经让他们没有余力再去憎恨这个叛逃者,他们此际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垮塌的那座山峰上。
这是他们神圣的、凝聚了全族人无数血汗建造起来的山峰,牢不可破,坚不可摧,在它建成后的十多年里,这座山峰从未被撼动过一分,而今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摧毁、被颠覆,难道说,渠山氏的末日就要来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