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 带来微微的刺痛,倾盆大雨瞬间淋透了衣裳,耳边一片嘈杂, 循柔几乎睁不开眼睛,在茫茫的雨夜中迷失了方向, 只有手上的力道清晰无比。
她眯了眯眼, 试图去看清他, 糟糕的环境让心情也变得恶劣, 在嘈杂的雨声中渐渐焦灼,鞋子浸入雨水, 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循柔凭着感觉踢了他一脚,不知是不是她太用力的缘故,一脚踢出去, 鞋子也踢飞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贴裹在脚上的白绫袜, 优雅地收回了脚。
林思惟停下脚步,看向那只掉落在雨水中的鞋子,上面的绣着石榴纹, 红艳艳的石榴子用的是真正的红宝石, 落入污水也不掩其光泽。
他捡起那只鞋子,一言不发地解下外袍,兜头罩在她的身上。
循柔的视线一黑,被他打横抱起,她伸手去拉遮在头上的袍子, 刚露出额头,又被他重新盖了上去。
林思惟用衣袍将她紧紧地裹住,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他现在还不想看见她,再等等,或许回到小院的时候,他就能给她找好理由,收拾好情绪面对她。
循柔身子放松地靠在他身上,即使漆黑一片,雷声震耳也不觉慌乱,他总能将她安全地带回去。
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林思惟望着辨不清方向的前路,他不知道她此刻是以怎样的心态如此毫无防备地贴靠在他的怀中,是真正的依赖和信任,还是无心无意的举动?
明明是不怎么难懂的人,他却越来越无法辨析,起初是映着五光十色的一泓清水,仿佛伸手就可掬起,可当用力挽留时,才知湖水幽深不可捉摸,有溺死的危险。
他慢慢地收紧双臂,把她向怀中抱紧,是什么都无所谓,她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留不住。
林思惟走进院子,推开房门,把循柔放了下来。
那只绣鞋被他搁在了桌边,循柔拎起那只鞋子,往外轻轻一抛,“脏了的鞋子还要它做什么?”
手里的蜡烛被折成了两段,他骤然看向她,眼眸沉沉,压抑着某种情绪。
她喜爱精巧华美的东西,又怕别人准备的不合她的心意。即使知道她不会多看几眼,他也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为的不过是换她一个满意。
可她就这样轻飘飘地扔了出去,让他恍惚觉得她扔的不是绣鞋,而是他想给,她又不屑一顾的东西。
循柔少了一只鞋子,脚尖轻点着地向他走去,伸手触摸到他的手掌,柔嫩的手指如藤蔓般缠绕上去,抚过他手心的掌纹,在指间的薄茧上轻柔摩挲。
她温声问道:“怎么还不点灯?亐鷧圼乺”不高兴么,只是一只鞋子。
循柔如算命术士般盘摸他的掌纹,指尖细细勾画,似能绘出他一生的起伏波澜。
林思惟忽地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循柔还未感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就被他压到桌上亲了起来,情绪汹涌而急切,呼吸愈发紊乱。
层层叠叠的衣料在浸湿后更有韧性地贴在肌肤上,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紧紧扣住她的腰肢,不肯退让一步。
只有此时此刻才能让她全部的心神放在他的身上,眼睛看着他,心里想着他,不再被无关紧要的人分去一丝注意。
林思惟步步紧逼,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看上她,让自己陷入如此狼狈又无力挣脱的境地。
是因为她生得美么?单论五官而言,不是找不出比她美貌的女子,她更吸引人的是高傲招摇的劲头儿,但比她更高傲更招摇的女子也有不少,只有她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心甘情愿地沉沦。
循柔的另一只鞋子也掉落在地,在扭动间,脚上的白绫袜半褪,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脚踝。
她揪着他的衣襟,不由得侧过了头,足尖使劲儿蹬着他的腿。当他埋在她的颈侧停下所有的动作时,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双手爱怜地抚着他的脊背,是奖励,是安抚。
他沉默良久,嗓音沙哑地缓缓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不要再看别人了。”
否则他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
循柔用脸颊蹭了蹭他,没说好与不好,动作愈发轻柔地在他紧绷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抚。
她忽然想起了她的弟弟,那时她也曾这般哄他睡觉。
背上的手渐渐地变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动,林思惟闭起眼睛,嘴唇轻贴着她的肌肤,她连这种时候也能走神。
循柔很快收回思绪,体贴又温柔地说道:“你现在好些了么,该给我烧水沐浴了。”浑身湿透的感觉真是糟糕。
“……”
看着他出门烧水,循柔坐起身,将衣衫拉好,遮住圆润光滑的肩头。
好不容易冒着雨点着火灶,他坐在灶前再次提醒自己,不要对她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盼。
他给她兑好热水,要出门时,循柔拉住了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环住他的腰,踮起脚去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