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在这个村子里暂住是为了等人, 秦风却是在脚踏实地地过日子,院子里的里里外外都由他一手操持,忙前忙后, 角角落落, 像只欢快的小鸟,小小的身影忙个不停。
刚捡到他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现在都快十项全能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没他不干的。
循柔倚在窗边,看着他端着木盆回来,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高兴地笑了笑, “阿姐, 我晾完衣服就给你做饭。”
秦风本来就长得好看,即使是露出几分虚伪的笑意也有迷死人的效果,便是循柔身边的侍女也被他表面的温和给迷惑了,只是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戴在脸上的一张面具而已,微挑的眼尾,漫不经心扫去的眼神, 总是带着嘲笑和傲慢。
循柔不待见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眼下这个秦风简直把她当祖宗供着,年纪又小,又会伺候人, 经过几番苦练, 笑容里也添了些可爱模样。
循柔神色缓和, 托着下巴看他晾衣服,忽然瞧见他从木盆里拿起了一小块轻薄布料,正踮着脚往上挂,她直起身,这狗东西从哪儿拿的。
衣服刚挂好,一阵香风就卷了过来,秦风吸了吸鼻子,把香气用力地吸进肚子里,他抬头看她,“阿姐。”
循柔弯下腰,微笑道:“从哪儿找出来的?”贴身衣物她都单独收起来了。
他如实以告,“在阿姐的床上。”这点布料小小的,差点就落下了,幸亏他多看了几眼。
循柔感觉到了年龄代沟,他是不是还在跟她要表扬?
“阿姐?”他轻轻地唤了唤她,瞅着她的表情,“我做错事了吗?”
“做得很好,以后不准做了。”循柔往晾绳上看了眼,洗都洗了,晾干再说吧。
秦风顺着她的视线往那个白色布料上瞅去,这个小衫特别香,他都想跟阿姐要一件抱着睡觉,可是阿姐也只有两件,他琢磨着到哪去买点布,给阿姐再做两件,这样阿姐就可以分他一件了。
他高兴个什么劲,循柔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做饭去。”
刚来的时候,秦风站在灶台前做饭还有些费力,这才几天,又长了一些,循柔眼见着他一天一个样,幸亏在这里住不了几天,要不然让人发现他这种猛长法,非得被当成妖物不可。
虽然人变小了,但觅食能力并没有消失,昨天弄来的一只野鸭还没吃,他抓着鸭脖子放血拔毛。
循柔往他的脚上看了看,勉强算是鞋子的草鞋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鞋面有些发黑,还露出了脚指头。
她按了按额头,他真是一颗红心向阿姐,要是以前那狗东西,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光脚走路她都不管,但面对这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她也多了些慈爱之心。
她虽然没编过草鞋,但会打络子,这院子之前住的人家留下了一些蒲草,晚上闲来无事,屋里点着油灯,循柔把蒲草找了出来,自个琢磨着编草鞋。
秦风坐在她的腿边,看着她葱根似的手指勾着蒲草如穿花蝴蝶般绕来绕去,他有些看呆了,对来他来说复杂无比的编织,到她手里变得这样轻松自如,这般的游刃有余。
“把脚伸出来,给我看看。”循柔转过头,看向发愣的秦风。
他下意识听她的话,把脚伸了出来,当她探过手时,秦风猛地回神,红了耳根,“阿姐,别!”
“别什么?”循柔侧了侧头,鸦羽般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朦胧地笼着流转的眼波。
秦风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动人面容,心口怦怦乱跳,他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小声地说了句,“脚脏。”
“不量一下怎么编草鞋,伸出脚来。”
听了循柔的话,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给我编
草鞋?”
“嗯。”不给他编,干嘛要量他的脚,辛辛苦苦伺候她这么久,不能连双鞋都穿不上,循柔摸摸他的脑袋,这也就是在乡野之地没条件,等回了族里,定要好好赏赏这小东西。
秦风看着她在他的脚上比量,脚趾羞涩地蜷缩了一下,激动又无措。
这一晚上,他都在仰头看她,丝丝缕缕的乌黑发丝,细腻白净的肌肤,灵巧翻飞的手指,一点一寸地映入眼底,每一处都令他失神着迷。
他在激动、欢喜、感动等复杂情绪的交织下,突然体会到了男女之别,或许是因为她在灯光下的柔美面容,也或许是因为她灵巧的双手,亦或是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几分柔情。
他痴痴地看着,只要一想到这双鞋子是给他做的,便心头滚烫,想在她身上贴一贴,靠一靠。
循柔手里的草鞋渐渐成型,看了眼坐在她腿边的秦风,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一副感动坏了,恨不得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
一双草鞋而已,循柔嘴角微抽了一下。
循柔给他编的草鞋,秦风根本不舍得穿,晚上揣在怀里睡觉,生怕压坏鞋子,都不怎么敢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