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宗内暗地欺压事小,败露事大。
再加上杨一帆一群人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倒也没真打算把虞惊夜怎么样。
为了师妹争风吃醋,把虞惊夜教训一顿放下狠话后,也就走掉了。
寂静的竹林中,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虞惊夜捂着肋骨处,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动作间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撕心,但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伸手随意抹了抹唇角的鲜血,抬眼时,黑白分明宛若两丸水银的眼,衬着竹林里的清风,冷的吓人。
从始至终,在这场欺压的暴力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丝。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面无表情起身之后,虞惊夜没有回去疗伤,而是一路向前继续他被打断的事。
近日。
时值天下第一仙门玉虚宗,十年一度的升仙大会,门内气氛正高昂着。
毕竟这意味着踏入仙门,升入内门,甚至可能成为七大主峰,七位仙尊亲传的机会。
谁能不激动。
玉虚宗作为天下第一宗财大气粗,自然也是十分大方的。
升仙大会在即,便吩咐下去给宗内所有弟子,无论内门外门皆发放一套资源。
虞惊夜今天就是去领资源的,不料半路被杨一帆那群人截住,带到竹林教训了一顿。
现下他起了身,便直接往资源发放处走去。
一路过去时,他衣衫破烂身染鲜血,额头上还挂着好大一块血迹,身上脏兮兮的全是灰,简直狼狈非常。
周围的弟子全都在看他。
那些嘲笑的,惊愕的,幸灾乐祸的目光扎到人身上,刺眼的像尖刀。
对于虞惊夜,外门弟子大多数是知道的。
毕竟长得那么好看,就是匆匆撇上一眼也无法忘掉。
但这并不是他最出名的地方。
他为人熟知是因为他入门五年仍未能引气入体,是有名的废材。
甚至有人私底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漂亮废物。
近日来,这位虞惊夜的名声更是大燥。
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被骤然见过他一面的,玉虚宗掌门的小徒弟童一微放到了心上,三五不时就要来找他玩。
这下可让一直爱慕童一微的内门弟子杨一帆吃了大醋,三个月来时不时的来找虞惊夜麻烦。
一开始,原本还有人看不过。
可谁让杨一帆是七大仙尊之一的亲传弟子,前途无量身尊势大。
而虞惊夜呢,不过是一个入门五年仍无法引气入体的外门废物罢了。
帮他,是吃力不讨好,是得罪大人物。
渐渐的,所有人都对虞惊夜的遭遇视如不见,他被整个外门给孤立了。
甚至于,有些想要讨好杨一帆的人,也开始欺负虞惊夜。
他们故意给他留下馊饭,克扣他的资源,给他分配最差的住所最累的任务,明面上冷嘲热讽。
这样的日子,想也知道有多难挨。
久而久之,虞惊夜就像一匹伤痕累累的小狼,没有朋友独来独往,被所有人排斥。
但他总是沉默着,像是一块冰,即使被欺压到尘埃里也从来都冷着脸不说一句话。
这次亦然。
虞惊夜像是没看到周围人的目光一般,黑白分明若一汪水玉的眼里没情绪,就那么捂着伤口往前走去。
走到资源发放处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几乎没有再来领资源的人。
负责发放的弟子们也松懈下来,正激动的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这次大典清羽仙尊会不会来!”
说话的是位年轻的小弟子,提到清羽仙尊的时候,脸上的小雀斑都兴奋的要跳跃起来。
“仙人之心岂是我们能揣测,但是,”回答他的是站在中间那位年纪稍长的弟子,面上一脸向望,“但是若真能见仙尊一面,此生足矣。”
“是啊!”旁边的抢着回答,“不敢奢求拜入仙尊门下,便是只望一眼,只一眼,也此生无憾了。”
就在他们正激情澎拜畅往那位传闻中的清羽仙尊之时,虞惊夜已经走近了。
少年修长好看的手指微扬,将指尖令牌放到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他冷淡若玉般好听的声音随之响起。
“领资源。”
被毫无礼貌打断话的三位心里自是有些不爽,抬起头来,却是望见了虞惊夜的脸。
中间那位年长的师兄见到是虞惊夜,眼里登时浮起冷嘲的笑。
他是杨一帆的爪牙,负责外门资源发放,往日里就是他克扣虞惊夜的资源来讨好内门弟子,怎么也不会放过现在。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漂亮废物虞惊夜师弟啊。”
他话音落下,周围登时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虞惊夜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看向中间那位师兄。
“领资源。”
说话之时,黑瞳落在人身上,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像是沾染着地狱里黑沉的气一般寒。
竟那位师兄微微有些发抖。
不,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师兄没底气的冷哼了一声,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臭着脸伸手去拿资源。
结果在望到装着资源的空间袋时,眼珠一转,面上浮现一丝不坏好意,指尖一转摸到了内里存放报废资源的地方。
伸手随便扯出一个包裹扔到虞惊夜身前。
“喏。”
虞惊夜接过资源,眉头微微一皱。
包裹里的东西是一柄剑,一瓶丹药,一套青白弟子服。
然而剑是断剑,丹药只有一颗,弟子服……
如今是深冬了,对于实力低微的外门弟子,发放的应当是棉服。
可虞惊夜手中的这套棉服内里没有一丝棉絮,比夏日里的单衣还不如。
他还没能引气入体,若是大冬天只穿这个岂不是会被冻死。
但虞惊夜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中间那位得意师兄的脸,便转身离开。
静室内,水幕前。
卧在榻上看见这一幕的乔珍轻啧一声。
不愧是他。
真能忍啊。
但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他那一眼一眼望过去,看到的人估计都进了他心里的生死簿了。
只不过他现在实力低微,没找到机会下手而已。
乔珍的目光落到水幕里,小少年漂亮又狼狈的身影上,红唇微勾,浮现一个慵懒的笑。
啧啧啧。
我的小可怜儿。
水幕里。
虞惊夜顶着众多外门弟子嘲笑和看热闹的目光,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
因为多受苛待,他的房间被安排在最冷最破败最偏僻的角落。
虽不好过,但好在清净,只有他一个人住。
虞惊夜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草草吃过两个馒头,洗漱过后,他一刻不停的坐在床上打坐。
少年盘膝而坐,眉眼轻敛,微淡的光落在他眉眼,衬得人比这清淡的山林还要冷。
他凝息,体内气流从丹田而始,流向四周。
一开始还是正常的,直到气流流向心肺处时,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游走周身。
他也便无法打通经脉引气入体。
五年了,自他七岁入宗门至今,虞惊夜日日打坐从未停歇,却始终没有办法打破这局面。
今日亦然。
他面上竟也没什么颓败的表情,也没有放弃。
一直尝试到天色渐晚该睡了,才终于停下。
时至冬日。
他的被褥竟然也如衣服一样单薄,没有棉絮,不过薄薄一层布而已。
躺在床上跟躺在冰上没什么差别。
直到黑夜彻底降临,直到躺在床上这一刻。
虞惊夜才终于显露出一丝情绪,他指尖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用力到指节发白,漂亮的眉狠狠拧起满是戾气。
但顷刻,他眉眼舒展又立马收敛了这丝外放的情绪,面容重新变得冷淡平静。
然而屋外寒风刮着,屋内小风漏着,虞惊夜怎么可能睡得着。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已经快被冻的僵硬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会被冻死的。
虞惊夜咬着牙关从床上坐起来,一张小脸冷得煞白。
而他没有真气护体,亦没有取暖工具,现在唯一能让自己暖和起来的办法就是运动起来。
在屋子里自然是不行的,万一惊动了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