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之后,天色将明。
两人才终于从雾气氲氤的温泉池水中出来。
那个时候乔珍几乎已经软了,身上只披一件单衣,美眸无力的半阖着,内里流落的波光像是一汪柔水。
被青年抱着放到了池边桃花树下的软榻上。
落在软榻上时,松松垮垮只由腰带揽着的单衣躺在榻上又缓缓流淌,坠出精致锁骨到腰间的大片肌肤,以及笔直修长的腿。
露出的肌肤因为在温泉水里泡的久了,被蒸腾出娇嫩的粉色,衬着周身落英缤纷,比这春日还要美的惊心动魄,可口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也就真的被咬了。
所展露出来的娇粉色上没有一处没被肆虐过,从头到尾,从耳尖到脚踝哪里都没被放过,全都被人咬了个遍,放肆的痕迹遍布。
以至于这会儿躺在榻上,连睁眼都无力。
她倦了,另一位可是全然没有的。
肖想了那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的小畜生简直神采奕奕,正开心的围着乔珍打转。
随意披着一件被水沾湿的单衣,敞着满是指甲掐痕的肩膀和胸膛,单膝跪在乔珍身边,手拿细软绸布,正帮她擦着身上水迹。
有晶莹透澈的水滴从她雪白藕臂滑落,马上要滴到榻上。
虞惊夜凑过去,薄唇吻上水珠,轻轻舔入口中。
离开时,原本白里透粉好好一块肌肤满是肆虐牙印。
乔珍忍无可忍睁开眼,眼帘微掀,正好撞上虞惊夜抬眸看向她的目光。
深黑的眸子里蕴含的光芒兴奋的要吃人一样,似乎还能再来上一整天。
乔珍又忍无可忍闭上眼,懒得看他,也没有说话。
缠绵过后虞惊夜正是粘人的时候,被无视也没气馁。
修长指尖执起乔珍透着轻粉的指,轻轻吻了一口,再缠着往上吻过细嫩的手腕,顺着雪白柔软的藕臂一寸一寸咬上去。
直到来到她肩头,青年灼热的疯狂气息烫在颈间,乔珍羽睫微颤,又张开眼眸看向他。
可即使衣衫凌乱,被他以强势的姿态压在榻上,这般暧昧纠缠,乔珍那双眼中依旧是清明的。
纵然妙目中正泛着生理性的水光,乍一看好似柔和软水,可实际上内里没有一丝波动。
水柔也冷。
她的心一直坚定,不曾为他动情。
她一直清醒着。
清醒的不爱他,清醒的恨着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表面上看虞惊夜是在逼迫她,可事实上早料到这些的乔珍,又何尝不是在玩弄他。
混乱的一直都是虞惊夜。
所以乔珍睁开眼,便也看到虞惊夜目中正炽热滚烫。
或许连这个人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刻有多沉迷,正轻轻吻着乔珍眼尾。
“师尊……”他声音微微哑。
她这双总是冷淡无情的眼,方才真的有为他流转起水光,混乱时她也曾轻轻叫过他名字。
情迷意乱时虞惊夜甚至会想,或许她也真的有那么一刻为此沉迷呢?
他轻吻上乔珍眼睫,微哑的嗓音撩人,内里带着一丝隐晦的期盼。
“师尊可有哪怕那么一丝,是喜欢的?”
乔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眸光还是那样轻软,却也还是那样无情。
她就用这样没有情绪的眼神看了虞惊夜两秒,才轻声开口。
“恶心。”
虞惊夜正轻吻的动作顿住。
维持着那个姿势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动起来,和乔珍拉开距离,低头看她。
眼帘微垂时,那双黑沉的眼中光芒落下,原本的期盼甚至欣喜荡然无存。
变得死寂,沉郁,黑暗的化不开。
乔珍卧在他身下。
两人之间明明是这世间最接近最暧昧的姿势,可那咫尺之间的气氛却冰冷如雪水。
乔珍就这样看着虞惊夜,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我觉得恶心。”
虞惊夜被乔珍气走了。
虞惊夜几乎要气疯了。
说气又有些不太恰当。
比起愤怒,在听见乔珍那两句话时,他的周身的气势虽然疯狂,但表情是灰败的,甚至几近死寂。
他就这样看了乔珍好久好久,终于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刚要开口之际,他猛然一下子捂住心口,弓起背来,额头青筋暴起,唇瓣一瞬变得苍白,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是乔珍在活尸城给他的那一掌,早已经治愈了。
那为什么还会这么痛呢,虞惊夜有一丝茫然。
如果他有人性,如果他有感情,他就知道这种感触叫心痛。
可是他没有,或者说正在一步步拥有。
他现在只是在茫然的心痛着,感觉像是一只手掌正捏着那里揉搅翻弄一般,把整颗心生生捏碎,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明白。
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掌控在手里,否则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难道不对么?
他自从生下来骨子里就只知道强大和掠夺,所以感情是什么?
爱又究竟是什么?
师尊,你没教过我。
也不肯教我。
虞惊夜捂着心口,惨白着一张脸,堪称狼狈的从榻上起身。
动作间又不小心看到乔珍望过来的,那双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登时心像是被搅烂了一般泛起惊心的疼。
他别开眼不再看她,捞起旁边的外衫披到身上,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速度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背影寂寥孤独泛着惊心的疼。
看着都让人揪心。
可从始至终乔珍却没动过,只是躺在榻上,眸中没有一丝波动的看着他起身到离开。
直到虞惊夜彻底走了,她毫不在意的收回眸光,躺在榻上闭目休息。
没一会人便丝毫没将那人放在心上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
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虞惊夜的寝宫里。
屋外天色昏暗下来,约莫已经是傍晚了。
屋内沉静寂寥,虞惊夜那个疯子并不在。
乔珍起身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万生草,在桌上找到之后没有犹豫,拿起就准备去找楚一羽。
他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了。
却不想。
刚一出门,就看见听到消息冷着脸赶来的虞惊夜,青年黑沉的一双眼寒着,浑身气压低的吓人。
也没跟乔珍说话,就只是在她身后跟着。
乔珍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也没管这个分明又恨又怨气得要死,却在听见情敌时瞬间打鸡血,非要黏上来的人。
转身便走了。
到了牢房。
看到乔珍的那一瞬,里面三个登时激动了。
尤其是楚一羽,一下子窜到牢笼旁,一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一直在等乔珍回来。
乔珍看见这样的他觉得像是被刺了一下,软下来的眸光满载心疼,几步来到牢笼前。
“一羽,你可还好?”
之后又看向一旁同样急切的童一微和应一灵。
“你们呢?”
童一微含泪摇了摇头。
应一灵急切的刚想说些什么。
身后的门又是吱呀一声。
是跟着乔珍的虞惊夜进来了。
没走上前来,进门后就靠在门边的阴影里,衬着那身玄衣身影半隐半现。
却又绝不会让人忽视,一身气势寒冷至极,冰冻三尺惹人注目。
应一灵几人的表情当场就变了。
楚一羽本就布满血丝的眼更加猩红,咬牙切齿看着虞惊夜隐在暗处的身影。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注意力就回到乔珍身上,面上恨意褪去,被痛苦浸满。
“师叔……”
他想问她怎么了,昨夜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对着这个依旧如清风明月般的人,他问不出口。
乔珍看着红着一双眼几乎要哭出来的楚一羽他们反倒温柔笑了笑。
她是甚少笑的,如今这一笑唇角微弯眸光柔软,温和若月光好看,不知道就入了谁的心。
她笑着将手中木盒透过牢笼缝隙递给楚一羽。
“收下吧。”
楚一羽下意识接过木盒将其打开。
瞬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三人也一下子认出来这是何物。
应一灵低落的情绪微微上扬。
“万生草!有了这个师兄就能痊愈了,师叔你是怎么拿到……”
话音戛然而止。
拿着万生草的楚一羽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乔珍。
身在魔域不夜城,这等罕世灵草还能从哪拿到,只能从虞惊夜那拿到。
可虞惊夜那畜生,又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将万生草白白给她。
楚一羽急得发疯,登时就想问些什么,开口时却是不经意的,看到了乔珍因为方才递东西而露出的一节手腕。
即使牢房灯光昏暗,可他还是看清楚了,那纤细白软的手腕上,暧昧的吻痕和牙印交织。
楚一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憋红了眼,无法呼吸。
乔珍注意到他的视线,放下袖子遮住手腕。
楚一羽捏着手中的万生草,低下头,失去了力气一般狼狈的跪到地上。
单手紧紧抓着药盒,通红的眼中流下泪来。
“师叔何必,何必为了我这样,这样,还不如让弟子去死……”
“那你就去死。”
冷的仿佛裹着冰碴子的声音从角落里刺过来,内里是满满的不善。
乔珍闻声回眸,面无表情冷冷看了他一眼。
抱着胳膊靠着墙的虞惊夜被瞪了冷哼一声,不过到底没再说话。
乔珍回过头来,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楚一羽,语气又温和下来。
“收下吧,你要好好的。”
“弟子,”楚一羽抬起头来,泪水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尽力看着眼前这个分外温柔的人,几乎说不出话来,“弟子惭愧。”
后面站着的那个小王八蛋都没惭愧呢,你惭愧什么。
他哭的实在太可怜了,乔珍没忍住就想伸手摸摸楚一羽的脑袋,让他别想那么多。
手伸到一半又想起虞惊夜还在后面,最终作罢,只是道。
“不必如此,收下吧。”
说完之后没给楚一羽拒绝的机会,也是怕他情绪崩溃,转身出了门。
虞惊夜自然也跟着她出来了。
乔珍没有理他,仿佛看不见人一样径直往前走。
却被身后人猛然一下拽住手腕,无法再动。
乔珍回头看去,却讶异的发现,从黑暗中走出的虞惊夜那双眼居然也是猩红的,眸中情绪激烈的不下里面的楚一羽,像只可怖的困兽。
他就用这样的眸光紧紧盯着乔珍,几乎是咬着牙。
“还真是师徒情深啊,可清羽仙尊纵是师徒情深,不也该是跟我么。”
乔珍轻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了看他禁锢在自己腕间的手。
却没想,只这一眼竟让虞惊夜似是失了控般激动。
“怎么,又觉得恶心了?”
“反正你和我在一起就只会觉得各种恶心。”
“但是怎么办,”虞惊夜攥着她手腕逼近到乔珍面前,眼眶微红,“你这辈子都只能在我身边,永远也逃不掉。”
看着乔珍瞬间冷下去的表情,虞惊夜猩红的眸光晃了晃,胸腔出又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他好像,又做错了。
他怎么总是在做错。
爱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牢房门口的争执并不久,乔珍到最后也没跟虞惊夜说一句话,甩开他的手就走了。
虞惊夜也没再纠缠,眼尾飘红,像只困兽一样跟着乔珍身后随她一起回去。
也知道乔珍不想见他,等到夜晚来临又离开,倒是让乔珍能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