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下。
燕然简直面色爆红,跟被放到锅里蒸了又煮的虾子一般,仿佛头上都开始冒热气。
整个人几乎是弹起来,手忙脚乱逃开。
直到站在离乔珍老远的地方,仍呼吸急促。
乔珍没被他吓人的动作吓到,反被他惊慌失措的逃离给惊了一下。
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燕然眨了眨眼,没忍住掩唇笑了一下。
“你幼不幼稚,我五岁的时候都不这样玩了,你大费周章的叫我过来究竟是干什么?”
她开口说话,柔软的唇瓣在阳光下轻合抿起,像是春日里最嫩的那朵花。
燕然不可抑制的想起方才他们离得那样近的那一瞬,眸光垂落到乔珍嫣红的唇瓣上,下意识喉结轻轻滚动。
脸又红了起来,伸手狠狠揉了一把头发,嘟囔了声。
“没出息的东西,脸红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缓过来,看向乔珍时虽心还怦怦跳,到底恢复了正常神色,再开口时笑得阳光。
“纸上说的不是很清楚,自然是约你来说诗会的事啊。”
乔珍心想他可真够胆大的,诗会之事他既然要说肯定是查清楚了,知道是皇上做的,如今天子近在眼前,他也敢讲。
乔珍还挺好奇他敢讲到什么程度,便问。
“诗会的什么事?”
说到那件事,饶是燕然的笑意也淡下来,眸中泛上丝冷。
“乔乔,你既来了就证明了一切,你我之间不必打哑谜。”
“我知道你在诗会上遇见了什么,毕竟我也是差点中招的那一个,你就不想知道是谁下的手么?”
“谁?”
燕然挑了挑眉,却又不说了,望向乔珍时眉眼微扬又笑起来。
“但也是我花费时间打探出来的消息,乔乔要听,又拿什么来和我交换?”
不要脸的原来在这等着她。
“你约我来的,”乔珍气笑了,“说要告诉我真相,现在又借此勒索?”
燕然素来没脸没皮,被说成敲诈勒索的泼皮也浑不在意,反而因为被乔珍骂笑得更开心了。
“就是约你来谈条件的嘛。”
“那你想要什么?”
“你答应我的提亲,做我娘子,我会用最风光的礼数迎你回府,发誓一辈子……”
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乔珍板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绝无可能!”
“燕小将军好算计,一个已经揭过去的秘密就想这般诓骗我?”
“你当初说出那样的话,说死也不会娶我,那样决然的出了京城,你就该去过你肆意潇洒的日子,如今又何必后悔回头?”
这话一出。
燕然本正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面色也变得惨白,见到乔珍后一直以来的欣喜暗淡下来,唇瓣绷紧。
“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当初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就是个混账,乔乔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别……”燕然有些无措的往前走了一步,表情里满是小心翼翼与讨好,“以后别不理我好吗?”
“倘若我当时见过你,莫说圣上旨意,无论如何我也娶你。”
倒叫乔珍愣了一下。
她真是有些不明白,燕然就只见过自己几面,这样深的感情,这样的执着究竟是从何而来?
但未等她回答,燕然又开了口,眸光真挚的望着她。
“方才的话是开玩笑,你就当我在放屁。”
“绸带,就把我们初见那天的绸带给我吧。”
“可以吗?”他又小心翼翼的加了句。
诗会那天因为慌乱,乔珍最后还真给那绸带给带回家了。
乔珍看着身前一双狗狗眼满是期盼的人,心想一根不要钱的绸带换一个真相,当然是值得的,有些复杂的抿了抿唇。
“可以。”
仅仅是一根绸带,就叫燕然眉开眼笑起来,眸中满是欢喜。
就好像只要与乔珍有关的事,就能轻易撩动填满他的心,哪怕只是一条她曾碰过的丝带。
而后燕然说起那日真相,事情与乔珍所想一致。
他那日是被提前邀请来的,根本不知道什么诗会关卡,直接被人领着往前走。
只是他是个不服管的,半路溜开了,才在樱花林遇见乔珍。
再之后乔珍离开,侍者找上来,一直暗地里劝他喝酒喝茶,燕然察觉不对立马就走了。
回府之后将事情告知燕老将军,暗中查探才知道原是当今圣上做的,为了将皇权和兵权绑到一起。
这件事,也直叫将军府彻底寒了心。
早猜到一切的乔珍得知真相之后并不诧异,面上却还是得做做样子,露出惊骇得神色,半晌才平静下来。
“我知晓了,多谢你告诉我。”
“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走。
“诶——”燕然见她要走急了。
他今日约她不仅仅是要说诗会之事那样简单,更是为了以此告诉她,他无畏皇权,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他走向她身边。
而且他们才说几句话,怎么这就要走了?燕然舍不得。
情急之下几步走上前去,伸指拽住了乔珍胳膊。
“乔乔你等等——”
青年的手是滚烫的,落在手臂上是又重又撩热,宛若枷锁。
这动作着实逾矩。
乔珍一下子回过头来,想叫他放手。
是意外。
回头的动作稍稍有些急有些大,右半边松掉的玉珠耳坠就这般落了下来。
在半上午的阳光里宛若流星滑落。
燕然在抓住乔珍手臂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妥,立马就要松手,但他反应极快,望见玉珠坠下转指就去接。
微凉的珠玉像是柔然的雨滴落到他滚烫的掌心里,撩起心湖一片震动。
乔珍哑然了一下,伸手要去接那耳坠。
“多谢燕公子。”
燕然也伸手递了出去。
却在乔珍即将要碰到那耳坠的时候,他突然的合拢了掌心,差点一下子攥住她指尖。
乔珍惊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
目光中,燕然缓缓将合拢的掌心背到身后去,笑得开朗阳光。
“我有点舍不得给你了,乔乔将它赠与我留个纪念可好?”
女儿家的私物出现在男子那里成何体统,重要的是她少根头发丝秦琳琅都能看出来,要是知道她的东西在燕然这里,那还不翻了天。
“不行!快还给我!”
燕然就逗她,将手举到头顶上方。
“好啊,乔乔要是能够到我就给你。”
青年将近一米九,举起手来那是娇小的乔小姐怎么也够不到的高度。
乔珍心想幼不幼稚,恨不得伸手给他那得意洋洋的笑脸一拳。
尝试着伸手够了下,连人家的胳膊肘都碰不到。
然而。
就在乔珍伸手去勾燕然手中耳坠,两人正闹着的时候。
异变突生!
“唰!”
一道森冷的寒光于不远处袭来,划过破空声以惊心的架势逼近。
有袭击!
燕然猛地抬头看过去,那竟是一道直刺他喉头的冷箭。
带着必杀的寒气来的凌厉迅疾,以燕然的警觉几乎都来不及躲了,即使立马就侧开头来,还是被那带着杀气的森寒一箭狠狠划过颈侧。
瞬间,燕然修长的脖颈炸开一道血痕,鲜血滑落。
若是他再躲得慢一点点,就真被一箭射杀了。
躲避的时候也是下意识松开手,握在掌心的耳坠掉落于地。
乔珍却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射箭的人把控的很好,不舍得伤她分毫,方才燕然又在躲她跑开了很远,那一箭射过来连她发丝都没碰到。
叫乔珍直至望见燕然被冷箭划破脖颈,才惊觉发生了什么。
一下子转身回眸看去。
射出那支箭的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身穿一袭白色猎装,头戴玉石抹额,站在密林间郁郁葱葱的阴影中时,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本就清冷的气质愈发沉下来,周身蕴着浅淡的杀气,看着简直骇人又可怖。
他想杀燕然,却一眼没看燕然,望不清情绪的眸光锁在乔珍面上,一步一步,冲她走了过来。
步伐不急不慢,缓缓的,直至走到乔珍面前,他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玉珠耳坠。
下一秒,紧紧将耳坠攥在掌心,硌到掌心生疼时整个手掌都在抖。
乔珍心里哦豁一声,要发疯了要发疯了。
秦琳琅愈是发疯,愈是平静。
他将玉珠耳坠收进怀里藏起来,伸出手,当着还在流血的燕然的面,一下子将乔珍扣在怀里。
低头望向她时,本没有情绪的眼眸里烧起冲天大火来,缓缓爬上猩红的血丝。
像一头突然被偷走比他命还重要的宝藏的凶兽,他也一下子被划干了生命气,尝不到活着的滋味。
是真的要疯了。
秦琳琅怀抱着乔珍,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揉捏着她未有饰品的白玉耳垂。
开口时声音嘶哑到不成形,几乎在失控边缘。
“乔乔,可开心?”
乔乔。
可我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还挺喜欢小黑x的(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