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倒不怕画意有什么坏心。
既然系统说船上有秘密,叫她过来看看,那就说明这秘密对她并没有什么危害,甚至可能多有好处。
此时面对画意的态度也就轻松。
画意仍保持着半跪于塌前的姿势,望向乔珍的眼里流露出浅浅诧异,还有一丝难言。
这位乔小姐……看着可不像主子说的那样单纯柔弱可怜无依,落在魔头手中受尽折磨啊。
反倒像是那谢怀玉被她训得服服帖帖的。
还叫自家主子自知道消息后忧心记挂茶饭不思,急得整宿睡不着觉。
只是这会儿时间紧迫,外面谢怀玉担忧乔珍身体,不知道还能老老实实待多久,她需要尽快。
画意收起发散的思绪,微俯身到乔珍身边,谨慎的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抬起指尖在乔珍掌心上微微划动写下一个字。
是某个人的姓氏。
轻痒的感触混合着柔软温度于掌心划过又走,乔珍指尖不由蜷缩一下,诧异的挑起眉,眸光也惊讶。
居然是他的人。
这阵子她和谢怀玉周旋拉扯,逃了又走,紧跟着再被逮回来,属实是过的有点混乱了。
自来江南以后也真快忘了这个人,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来。
但仔细想想也是,这个时候还能在谢怀玉眼皮子底下叫人来接触她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以他对自己的心思,目的也再明显不过。
但乔珍还是问了一句。
“他叫你来见我是做什么?”
想到将要做的事,那可是在谢怀玉,在皇子殿下手中偷人,纵是杀手出身的画意也稍稍有些紧张。
轻舒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公子得知小姐身陷囹圄特命我前来相救,还请小姐速速与我离开,不然那位……”
她轻轻望了门外一眼。
“那位不简单,兴许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介时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来的目的与乔珍所猜一般。
但听到这话,乔珍并没有高兴的情绪,也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轻轻皱了皱眉。
上一次的逃离还历历在目,谢怀玉那时候就已经疯的不行了,这一次再在他眼前逃走,是真在要谢怀玉的命。
而且在谢怀玉手底下逃走,也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即使眼下能走脱也很快会被抓到,介时她将面对的是那个疯子愈发猛烈的疯病,连带着帮她的人也不会幸免于难。
就比如这次,若她真走了,留在这里掩护的画意必定会被谢怀玉抓住。
谢怀玉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早为她疯了,真逼急了就算不会杀人,也必对画意施以严刑,拷问她的行踪。
怎能叫好心救她的人至此。
最重要的是,乔珍已经打算在近日结束任务,这贸然一来岂不是打断了她的计划?
还是说边走边看,跟别人走更能刺激谢怀玉?
乔珍一时间有些犹豫。
离她近在咫尺的画意清清楚楚看见她眉宇间纠结之色,急起来。
“没时间了乔小姐,莫要再犹豫!”
他们沉心静气等了大半夜才等来这样好的机会,或许以后都没这可能了,毕竟要在谢怀玉眼下潜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也不好再拖下去,真叫谢怀玉察觉那彻底无法离开了。
乔珍皱着眉。
“我走了那你呢?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待会儿见不到我他是真的会发疯,绝不可能放过你。”
原是在担心自己,画意心中软了一下。
“小姐不必忧心,后续之事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走了去见主上就好。”
乔珍还想说些什么。
画意真急了,看了眼窗外天色。
等天亮了可就不好走了。
心中一横将牙一咬,低声道。
“得罪了乔小姐!”
话音落下时素手一扬,袖间飘出一股无色迷香,轻落在乔珍面上。
那香带着丝清甜香气,窜入鼻中的瞬间就起了效果,叫人头脑发晕视线也变得模糊,止不住的想要晕倒。
恍然软在床上的前一秒,乔珍望着画意变得朦胧的脸,心里轻啧一声。
个狗系统,合着还是段强制剧情。
看着乔珍因为迷香晕倒在床上,画意面露歉意,但为了救乔小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后动作麻利起了身,抱着床上暂时昏迷的乔珍就走。
不是走向门外,谢怀玉还正在那里守着呢。
而是走向这房间床后。
到了那重叠的纱帐后面,画意足尖在地上隐秘处一踢。
隐蔽到几乎没有声音,但那床后确实应这一下缓缓向旁边拉伸,开启一道暗门。
暗门内未有一丝光,幽深黑暗着不知道要通往哪里。
画意没有一丝犹豫,似乎对此非常熟悉,动作轻柔的抱着乔珍就进入其中。
这也确实是画意她主子提前吩咐准备的,在这画舫之上各处都动了手脚,今夜乔珍他们上的这艘船,是暗地里早早改造好的。
这被动过手脚的画舫,还有画意与她幕后人,约莫就是系统所说的大秘密了。
在谢怀玉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做这样的事,他们也确实是够大胆的。
进入密道后。
画意步履匆匆,踩着暗色走的又快又急,越过蜿蜒狭窄的通道,直至呼吸都稍稍有些急,终于抵达目的地。
——隐在船中无人知晓的一间暗房前。
她抱着乔珍站在那里,嗓音微压,模拟出一声鸟叫。
那是提前定好的暗语。
很快,里面的人似乎一直在等着。
就两三秒过后,吱呀的一声,暗房门打开,内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很高,站在门口处时几乎要抵到门框上去。
暗处微弱的光芒落下来,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还有在光晕里微润的唇,形状优美英气,看着是很好接吻的模样。
身上穿着件与周围夜色一般的黑衣,血色丝线在衣料上滚了一圈,勾勒出只低调深沉的凶兽。
腰间系着同色系黑红腰带,那么拦着一掐,便紧出修长的腿与韧劲儿的腰,即使是在暗夜里也惹眼的叫人浮想联翩。
听见暗语以后他出来的急,但万万是没想到会看见乔珍晕过去被画意抱在怀里的场面,愣了一下。
只是如今时间紧,画意不敢多耽搁,一看见他,伸手就将乔珍塞到他怀里。
方才还气势凶沉的黑衣青年下意识伸手接过,动作虽流畅却显得那么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
一下子连呼吸都静了,手臂好像化成了水,在接触到乔珍的瞬间变得绵软。
可更软的是她。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亲昵的触碰到她,就好像是接到了一团火,叫他这么一个人竟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但她又是那样软那样软,那么小小一只,就落在臂弯里,绒毛细软的柔雀一样,似乎碰一下就要化了。
却叫他没忍住的,更紧的将人搂在怀里。
垂目望她之时,眸光又一不小心落在暗色里她柔软嫣红的唇上,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只是借着暗色,他将张牙舞爪的恶念隐藏的很好,也是真的惊讶。
“她怎么晕过去了,你没说是我来救她了?”
音色溺在黑暗里,清朗如玉好听。
画意正在向后张望,查看有没有尾巴跟上来,闻声转过头。
“回主上,自是说过了,但乔小姐担心她走会连累我们,颇有犹豫,当时时间紧迫耽搁不得属下只能采取此等下策,还望主上责罚。”
此情此景是真与黑衣青年设想的场面有出入。
他当时想着自己定要在她为难之际救她于水火,最主要是心疼她,但却确实存了叫她多看自己两分的心思。
这下倒好,叫她来的不明不白。
黑衣青年暗地里轻啧一声。
这小娇娇醒了不会骂他吧。
但这件事确实怪不得画意,且此刻时间紧迫,再耽搁不得。
黑衣青年略沉吟便道。
“我与她解释,你先回去吧,后续一切按计划进行。”
“等船靠岸后告知于我。”
“是,”画意微行一礼,“属下先行告退。”
悄无声息按照原路返回方才那间房中。
黑衣青年则抱着乔珍转身进入身后房间,等待画舫靠岸后立马带她离开。
也为了快速离开不留下痕迹,这间临时的暗屋十分逼仄,仅能容下一张软榻一张桌子。
内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灯光在关上门的黑暗里摇曳,衬得本就紧迫的房间莫名叫人呼吸有些急促,平添暧昧。
黑衣青年又怀抱佳人,感受着她的柔软,难免的,心中有些怦怦跳。
举止还是规矩的。
小心翼翼又轻柔的将乔珍放到榻上,礼貌起了身。
却终究是没舍得走远,犹豫了一下又走回榻前,单膝半跪于那里,望着乔珍安静的睡颜。
灯下看美人,也在这一刻,温柔的灯光落在她面上,照的人分明又朦胧。
柔和了她过于惊人张扬的容貌,也照亮了她的美,额头光洁琼鼻挺翘,樱唇不点而朱,柔媚宛若夜中柔朵,一下子便叫人深陷她的温柔。
黑衣青年离她那样近在咫尺,望着这样场景一下子呼吸就乱了。
他是那样爱着她,自然也是那样渴望她。
他的爱意从来不比谢怀玉少半分。
她应该也是知道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也是个疯子。
黑衣青年落在榻边的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呼吸愈发躁动起来。
心上人就于身前眼前,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他克制不住那许久未能见到她的、刻骨铭心的想念。
他轻轻动了一下,之后就再也忍不住,缓缓起身来,灯光下薄唇紧抿,兴奋又紧张的向乔珍靠近。
然而。
就在他指尖紧握成拳,心脏好像都快因为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躁动到爆炸之时。
乔珍柔柔懒懒睁开了眼,一双柔目落在温柔的灯火里,软若春水撩拨人心。
画意当时只是为了叫她快些跟自己走,可没下那么重的药,于是才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乔珍就醒了。
也是正正好。
这会儿一睁眼就望见黑衣青年凑过来的脸,那样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快纠缠到一起,暧昧着温热又痒。
甚至他半边身子都要压在她身上,宛若黑云沉沉,要吞没人一样极有气势。
他这是要做什么?
乔珍倒不怕,还勾唇轻轻笑了一下。
也没有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眼帘轻轻一掀上下打量。
黑衣青年俊朗张扬的面容半隐在灯光下,光芒柔和了他的少年意气,黑暗却更凸显他凶相。
漂亮的一双眸子亮若星辰,此刻看过来时,内里正燃烧着凶烈的爱意以及占有欲。
乔珍眸中也染上了笑意,因为药劲儿还没过,开口时她嗓音软软的,又泛着丝慵懒。
衬着这夜色入耳之时,像是小羽毛在耳蜗深处蹭了一下,心里都泛起来痒。
“燕然,你胆子挺大嘛。”
今夜设计了如此之多,生生将乔珍从谢怀玉眼皮子底下抢来的人,可不正是燕然。
正准备做坏事的燕然没想到她会在这会儿醒来,将他抓个正着,一下子惊地心都快跳出来。
噌的起身往后猛退两步,没注意,猝不及防撞到身后桌子,茶杯烛台倒了一片。
屋中微弱的光芒闪耀起来,燕然手忙脚乱去扶,欲盖弥彰又笨手笨脚。
乔珍一下子笑出声来,身上没劲儿,就只慵慵懒懒翻了个身,美人蛇一样柔柔半卧在那里,头枕在藕白软臂上,青丝微垂。
此刻也有些懒得伪装,显露出本性来。
“怎么还吓到你了?你派人将我偷出来,难道不是我该害怕么?”
偷……偷?
“我不是……”我是来救你的,燕然下意识想这样解释。
但仔细想了想现在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