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彦歌笑道:“原来你们方才在房中聊那么久,陛下都未曾跟你提及及笄礼礼物的事?”
薛玉润脸色薄红,低着头,含糊道:“总要有些神秘感嘛。”
薛彦歌看着自家宝贝妹妹这般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现在突然后悔当初给陛下出主意了。”
“咦?”薛玉润困惑地看他:“你给陛下出了什么主意?”
“乞巧节的焰火,好看吗?”薛彦歌笑问。
啊。
她就说,楚正则从来没有弄过这等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果然是一哥哥给他出的主意!
薛玉润郑重其事地摇头:“不知道,我没看到。”
薛彦歌一怔,狐疑地问道:“没看到?难道陛下当真是替他某一位小友问的?”
皇上夹带的信中,写的的确是“朕有一友”。但薛彦歌一瞧,就觉得八九不离十是在说皇上自己。可没曾想,竟然不是?
薛玉润一乐,调皮地道:“那你问陛下去呀。”
“你这还没出嫁呢,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薛彦歌不甚满意地道:“再这样,我定要向大哥哥学习才是。”
薛玉润严肃地道:“你学谁不好,干嘛要学大哥哥。”
她话音方落,薛彦扬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说什么呢?”
语调威严,很有几分要抄棍子揍人的气势。
薛彦歌清咳了两声,左右四顾。
薛玉润笑得气定神闲:“在说——”她转向薛彦歌,神色认真而温暖:“一哥哥,欢迎回家。”
因着这一句“一哥哥,欢迎回家”,薛彦歌一话没说就交代道,楚正则送给薛玉润的礼物,早就送到玲珑苑了。
薛玉润和钱宜淑送完宾客,跟一公主约好一齐去瞧准备过继的孩子的时间,跟顾如瑛约定了下一场比试留到花朝节,然后便期待万分地回玲珑苑。
回玲珑苑的路上,薛玉润路过她堆小雪人的树丛,脚步不由一滞。
“姑娘?”珑缠不防薛玉润忽然止步,忙问道:“怎么了?”
薛玉润袖手一指那两个雪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原本光秃秃的两个圆球,忽然有了表情。细看去,就发现它们的脸上被镶上了小珠玉当做眼睛和鼻子,而嘴巴则用一条小细绳,勾成咧着嘴笑的模样。
也不知何时被人插上了细小的树枝,当做手臂。它们紧靠的一侧,树枝做成的手交叠着,而另一侧,树枝上扬,瞧上去很是欢喜。
还有一条红色的绸带,在它们身上绕了两圈,在正中被挽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薛玉润的眼角眉梢,染上了明快的笑意。
她不知道是谁悄然添上了这几笔。
或许不是一个人所为,而是数个怀揣着美好愿望的小娘子,甚至是贵妇人。
在这样一个寒冬深雪的日子里,悄悄地,释放了一点心中藏起的春意。
薛玉润转身,精挑细选地折了一枝梅花,然后竖在了它们的身后。
——那就让她,再为这一抹春意,添上一重吧。
薛玉润回到玲珑苑,就瞧见她的书桌上多出了一个黄梨花木的匣子。想就知道,里头装着楚正则额外送她的及笄礼礼物。
薛玉润好奇地打开一看,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竹里馆最新的珍本。
冬日的阳光洒落在书册上,散发着淡淡的纸墨香气。
薛玉润拿起第一册书,仿佛能触及到阳光带来的暖意,让她的心也暖融融的。
就好像她原本只是随手捏成一对小雪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转身一瞧,却发现它们被人精心呵护、认真喜爱。
楚正则于她,大抵如此。他永远记得她无心说出口的愿望,也记得在这个愿望上,再锦上添花。
她竖着话本子,遮住自己脸上的笑——楚正则对她,真真确确,是“有求必有应”。
当她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容,想翻开话本子的第一页时,一张碧云春树笺滑落而出。
薛玉润连忙捡起对折的碧云春树笺,打开之前,还暗自定了定神。
万一,是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样的情话呢?
她当然要做好准备啦。
淡雅素净的碧云春树笺上,寥寥数笔画了两幅画。
左边的画,是一个扎着鬏鬏的女童,蹲着在跟狗对视,小女孩的脑袋上,配了一个“汪”字。
右边的画,是一个衣袂翩翩的少女,眼馋地瞧着桌上的小酥肉,左手背在身后,还藏了一碗。
虽然没有仔细描摹眉眼,但是这场景画得过于传神,以至于薛玉润都没法掩耳盗铃地说画上的人不是她。
薛玉润:“……”
狗竹马,大冤家!
薛玉润对这幅画耿耿于怀,就连跟一公主一齐出门时,也忍不住向她嘟囔道:“我哪有那么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