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必太过考虑恶劣气候,因为狂风骤雨可能掀翻一艘船,但只要不是程度太剧烈的台风,就还无法摧毁地面上的建筑。
原来岸上的人在冬天到来的时候,不会因为海水结冰而耽搁行程,也不会因为某条航线正好碰上寒流,被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港口。
岸上的人可以裹得严严实实,顶着寒风匆匆回家,在暖色的灯光里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热腾腾的晚饭,然后隔着玻璃欣赏外面纷飞的雪花。
"这是我姐姐给我讲的,她家是这样。"
骆炽自己严谨地想了一会儿,解释了一句,又特地补充∶“不过今年冬天,妈妈也要带我回家。"
骆炽和新朋友约好“等我弄清楚具体情况,再打电话给你仔细讲。”
他说起妈妈要带自己回家的时候,眼睛里就带了点小朋友特有的相当自豪的亮色,连肩膀也跟着挺了挺,又被腰伤扯低低吸了口气,重新蜷回去。
明危亭点了点头"等我整理好那些报告人的演讲稿,也都打印出来寄给你。"
骆炽抬起左手跟他击掌,发现明危亭不理解,就把另一只手也探过去,擢着明危亭的手按在自己手掌上"一言为定。"
明危亭学会了,半蹲在床边,和他击掌∶“一言为定。”
骆炽满足地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把脸往臂弯里埋了埋,又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新朋友讲的生活实在太新鲜有趣,他其实还完全没有聊够。但吃过药实在太困了,眼皮
不自觉地向下坠沉,倦意就又涌上来。
这次他的状态比之前放松,也适应了床边的人,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右腕,也不觉得紧张,只是努力用左手撑开一只眼睛。
明危亭轻按了两下他手腕上被勒过的地方“还是有一点红。”
“正常的,如果不知道就不会显眼。”
骆炽点了点头∶“是因为你知道这里受过伤,所以看的时候,才会发现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明危亭问“是谁给你用过束缚带”
骆炽抱着怀里的枕头,对着窗外的狂风骤雨想了一会儿,笑了笑∶“没关系,他们绑不住我了。"
明危亭看着他,眉峰又不由蹙起来。
“真的,我妈妈把我抢走的。”骆炽说,“那天我妈妈超级酷。”
骆炽的腰不太疼了,一边说一边一本正经地学着挺胸昂头,又觉得自己还做不出那种气势,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即使已经过去了两年,他还是会一不留神随时掉进那些梦魔里——或者说那些梦比以前还要变得更多更乱。
他会梦见很多不好的事,有些是和那三年的经历有关,有些是和那一家人……后来有关在那个地方的噩梦其实比三年前更多。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过激的自保反应,其实多半都是这一类梦。
是他自己的问题,所以骆炽总会自己把自己绑起来,或者是藏进衣柜里去。
“但妈妈今年要带我回家过年。”
骆炽其实有点犯愁∶“我总是怕我还像现在这样,一不小心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是你的家人。" 明危亭说,"就不会因为这个介意。"
骆炽其实有点想给新朋友解释,他们岸上的“家人”和明危亭给他讲的明家不太一样。
明危亭给他讲,明家不以血缘为准,也不需要任何繁琐的手续,送给对方一个属于家人的名字,邀请对方上船,就可以成为一家人。
但岸上的规矩就不太一样,就比如因为办理收养手续要花时间、两次改名中间也需要一定的间隔才能被批准,所以骆炽到现在还用着自己原来的名字。
……但他也很希望,明危亭讲的是真的。
要是和妈妈一起回家,能被新的家人接纳,骆炽大概能连着做一个月最棒的美梦。
“不能光靠妈妈,我自己也得争气。”骆炽枕着手臂,仰着头计划,“回家之前,我想变得更酷更厉害一点儿。"
"最好什么都会干。" 骆炽一样一样地数,"比现在勇敢,比现在沉稳,知道的比现在多。身体也比现在好,不要一下雨就只能躺在床上……"
明危亭想了想“游泳也会对腰伤有缓解。”
骆炽的眼睛亮了下“真的”
明危亭点头∶“你说的这些,都符合我们家对船长的培养方向。”
骆炽原本就对他说的向往到不行,停下话头仔细思索,竟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想起梦里那个长大了的自己,就更觉得心动,忍不住撑着手臂坐起来。
“这次我替父亲跟船,雨停了就要走,但最迟入秋时我还会来。”
明危亭对他说“这里有我见过最好的风景。我有一次踏勘权限———我想在这里开一条航线。”
“我会带着我的船来。”他问骆炽,“到时候,我能邀请你上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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