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那人把a大论坛的账号发给他,请他亲自去看一看。
谢行舟手机已经在论坛帖页面停留了半个小时。
帖子不长,即使苏知是论坛红人,但这种校内论坛的流量并没办法跟公开论坛比,很小众,一天能有两三百条回复就已经很惊人。
谢行舟没几分钟就看完了,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他神色阴郁地看着照片中拉着手的两个人。
——那种柔软微醺的氛围,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恋爱期的小情侣。
他不至于瞎到这种地步。
谢行舟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苏知前不久还和谢疑闹得很僵硬、冲突激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有许多证据都能提供佐证。
但他们两人现在关系和缓好像也是事实
他想了很多个理由也无法理清,是什么让两个两年间都相处得很不愉快的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靠近寻常情侣的模样。
人性是多么复杂又牢固的一样东西,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突如其来的醒悟。
那就只能从外界找原因。
想一想变数——
难道反而是他的介入,让这两人之间有了某种变化?
虽然仅仅是一个猜测,但谢行舟的心情已经一瞬间跌到谷底。
谢行舟死死皱着眉,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
堪称阴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要暴怒地冲起来砍人。
他可以冷静从容地面对谢疑对谢家的打压,顶着莫大的压力支撑起这个苟延残喘的家族。
但无法接受自己居然给谢疑送了助攻。
这比谢家彻底破产还要让他难受。
谢行舟的心情很扭曲。
他过的差没关系,只要谢疑也同样过得不好,他总能从其中找到怪诞的安
慰。
他不知道多少次看着那些情报资料,想到他的堂弟那副爱而不得的丑陋样子,内心都会充满优越感。
大概是某种血脉的直觉,又或者是同为恶人的同理心,他某种程度上其实很了解谢疑。
不仅长得像,在某些事情上他也可以精准揣摩到谢疑的心理。
从前谢疑看起来再风光,他在感情上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午夜梦回的时候,谢疑并不会过得比谢家人更舒心。
但现在、现在——
“嘭”的一声,手机被他粗鲁地摔倒茶几上,将茶几一角砸出裂痕。
戴久了几乎已经成了习惯的温和面具最终还是全部崩塌。
他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只恶鬼,看起来比他那个暴躁自大的父亲还要可怖
来家里打扫的钟点工听到动静从隔间中走出来,被他狂暴的神色吓了一跳。
手中的工具掉到地上,发出叮当哐啷的一阵动静。
钟点工慌忙蹲下去捡。
捡完了之后也不敢停留,匆忙地抱着东西走了。
谢行舟深吸一口气,勉强遮了遮失控的表情管理。
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了几分钟,起身捡起已经被摔得屏幕开裂的手机,按亮。
碎裂的屏幕如同被蛛网,将完整的屏幕分割成一个个斑斓的小色块,像素随着裂开的痕迹扭曲异化,像某种末日场景。
他的指尖被裂痕划出伤口,鲜血从其中流出,染脏了本就碎裂不堪的屏幕。
一瞬间,他觉得这副污糟的场面,像极了现在的谢家和他自己。
像个小丑。
谢行舟面无表情,顶着斑斑血迹,打开了某个联系方式。
就像小时候他就能够越过所有大人,察觉到谢疑最在乎的是他母亲送他的那块手表那样。
如今,他知道这依旧是谢疑绕不过去的伤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金丝雀没有按照预料的那样和谢疑闹起来。
不过,他依旧会让谢疑知道梦醒的滋味的。
—
深夜。
山顶别墅中。
苏知已经睡下了。
谢疑在健身房待到了接近十一点钟。
做了太久的训练,即使刚洗过澡,他身上也有着挥之不去的炽热的温度。
谢疑走进卧室的时候,苏知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睡着了。
应该是刚睡下没几分钟,半梦半醒的,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掀起眼皮呆呆地看他几秒钟,嘟囔了一句:“快睡觉。”又很快闭上了。
谢疑爬上去搂住他,到真只是安分地睡觉,没做别的坏事。
连着做了三天,确实是不能再做了,昨天到最后苏知滴出来的都是透明的水液。
卧室光线漆黑,苏知很快就睡熟了。
这次谢疑起身,他能没察觉到动静,仍旧在被窝中睡的酣甜,就是随着身侧的空旷,眉眼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谢疑走到卧室阳台上,轻手轻脚地关上隔断门。
阳台是开放式的,山间的地界夜晚很清凉,凉风习习。
却没能吹冷谢疑脑海中的燥热。
他想起来白天那个帖子。
苏知从健身房中离开之后,他找人弄了个a大的账号,又去那个帖子里看了看。
一开始,苏知向他解释他没有误解那个帖子是他发的时候,他就已经很难以置信了。
他自我认
知还算挺清晰的,知道自己在苏知眼中应当是很糟糕的形象,那么背上一些似乎符合他品性的锅,应该也是属于活该。
但他的小鸟却很认真对他说,他知道不是他做的。
即使前一天被他欺负得很生气,还是会认认真真地善良地和他解释。
之后苏知说不介意那张被人拍下的明显带着暧昧气息的合照,更是往他心底投入了一颗沸石。
某一个瞬间,他几乎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能力。
眼中只有苏知张合的唇瓣和有些游移的视线。
当时苏知的预感确实没错,如果他没有及时跑走,肯定会被抓住揉弄一番。
谢疑有时候觉得自己确实像苏知骂他的那样,像个禽兽。
一头饥饿的膨胀的巨兽。对着苏知口水滴答。
会把柔软的小鸟含在嘴里,吮吸他的味道,把他的每一根羽毛都沾染得湿漉漉,让他只能在巨兽的巢穴中停留。
他被过度的满足感袭击了。
一直以来,他的某种恶念来源不就是想让其他人知道的,苏知是属于他的吗?
他昨晚忍不住又回去看那个帖子。
把所有的照片都保存了下来,还有闲心往下翻翻评论。
但翻着翻着,他的脸色却变了。
那些表达对苏知喜爱的回复实在太多了,时不时就会夹在谈论他们关系的言论中,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来。
尤其是当他退出那个八卦贴,回到首页。
看到了苏知说的那个很多年前被拍下照片的帖子。
里面的评论回复更是看得他几乎捏碎手机。
喊“老公”、“老婆”,各种乱七八糟称呼的发言,几乎占了90。
看得他面色黑如锅底。
这群人,怎么这么不知检点?
对着别人的老婆乱喊什么?现在的大学生就是这种素质吗?
明明不久前还在为苏知答应留下那个类似出柜的帖子心脏膨胀。
但没过多久,这颗心脏就出尔反尔地尖酸地流出毒液,吝啬地想把自己的小鸟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把那些帖子全删掉。
—
谢疑在阳台吹了将近一个小时冷风才走回卧室。
他身上萦绕着冷气,山上夜晚湿气也重,回到床上后没有立刻去抱住苏知,即使是夏天的温度也怕冻到他。
他隔着一人宽的距离看着苏知在黑暗中的眉眼。
忽然之间,睡的正香的苏知忽然皱了皱眉头,忽然动了动脑袋,好像在找什么一样,还伸出手在空白床单上摸索。
摸到谢疑的衣角。
顿时像是找到了自己失踪的大型抱枕一样,身体自然地靠近过来。
潜意识困惑今天的抱枕怎么有点凉飕飕的,还是很习惯地钻进了人形抱枕的怀抱中。
不知道梦到什么,嘴巴吧咂一下,脑袋抵住抱枕胸口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