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什么事?”妻子在里面问。
“我有话想和你说。”安以德低声回答。
门开了,他走了进去,看见妻子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
他在床头站住,望着妻子的侧影。
“我最近遇上不少麻烦事,如果偶尔回家晚或者不回,你别多想。我会处理好的。”他温和地说。
妻子没说话,也没回头看他。
他站了会儿,感到没什么希望,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妻子忽然开口。
“离婚协议我找律师起草完了,就在你书房桌子上。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字。”
安以德愣住了。离婚协议?
他眼里蒙上一层怒意。
“你真想离婚?”他沉声问。
妻子点点头,“不错,我决定了。”
“你能决定什么?”安以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大声说,“你有资格决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竟然也跑来——”
他说不下去了,胸口剧烈起伏着。
白天在柯鄞赫办公室的一幕已经令他感到压抑得不行,回到公司,面对员工们不安的目光,他感到更加疲惫。现在妻子又做出这种事儿。她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我只想决定我自己的人生,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可以?”妻子冷声反问,轻蔑地瞧着他。
他嘴唇哆嗦着,半晌没说话。
“离婚可以,有个前提,”过了会儿,他咬着牙说,定定看着她,“除非我死。”
说罢,他转过身,噔噔下楼,开着老奥迪,离开了家。
南郊别墅铁门外的空地里,奥迪车熄了火,静静地停着。
安以德放平座椅,躺在上面,望着天窗外的夜空。
他什么都不想,一想就累。如果此刻有人照头给他一棒子,他欢迎之至。
晕死过去,等醒过来,一切都解决了,岂不是甚好?
妻子,樊雅,如果有人照顾,他可以远离她们,一个找寻自由,一个找寻想要的爱情。
樊雅不爱自己,他十分清楚。她也不讨厌自己,这是事实。
她信任他,因为他能带给她安全感。她并不算戏弄他。作为回报,她委身于他,并没提出任何条件,甚至拒绝接受他买给她的礼物,一条挂着钻石星坠的昂贵的精致脚链,是他委托一家珠宝行定制的。
两年前那条纤细的脚链上,藏着她偷来的夜晚;两年后的这条钻石脚链上,藏着他对她的渴望和无法实现的梦。
她拒绝了,等于告诉他,她可以给他身体,却不能给他未来。
胡思乱想中,安以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他看了看表,拿起手机,给樊雅打电话。
“起了吗?”他柔声问,顿了顿,“那就好。我在铁门这儿,你出来一下,我想见你。”
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惊讶,以为她会问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声“好的。”
十分钟后,她来了,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肩上披着那条缀满黑流苏的披肩。
黑流苏的丝线在晨光下闪着清露般的光芒,萦绕着她。
她一边走,一边微笑望着他,娇媚的脸颊犹如绽放的白莲。
他痴痴凝视她,心情瞬间欢快起来。
他载着她去市区吃早饭,然后直接去了两年前那家超豪华酒店。
他迫不及待,犹如新婚小别,仿佛自己是已被判决死刑的人,她是他留在世间最后的温暖与不舍。
他的疯狂一开始让她震惊,却很快释然了,温顺地承受着。
他在她耳后留下一块清晰的痕迹,三五天内不可能消除。
他感到痛快极了,知道柯鄞赫会发现的。那样一个清晰的印记,足以令对方勃然大怒。
她去卫生间时,安以德靠坐在床头,默默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淋浴声,想着眼下的种种烦心事。
卫生间门开了,樊雅走了出来,在他身边躺下。
他伸出胳膊揽住她,俯下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嘴唇。
“我爱你。”他说。
她望着他,迟疑片刻,“我也是。”
他没再说什么,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