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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年夜(2 / 2)

短行歌 猛二哥 4374 字 4个月前

        没有纸墨,如何作画?

        檀檀一时好奇,忘了被悬着的酸疼。于是贺时渡便在她纯真的目光里,做出超乎她想象的荒唐事。书里淳朴的男女之道,被他玩出了新花样。

        檀檀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她脸颊也圆鼓鼓,眼睛也圆鼓鼓,像一只吐泡的金鱼。

        贺时渡道:“你不必露出这般神情,这算不了什么。”

        他似个可恶的猎人,一边折磨手中猎物,一边不忘欣赏自己的恶行。

        檀檀傻愣愣的,她脸上并没有行欢时应有的红云,而是一片惨白。她对贺时渡漆黑的眼睛,细声说:“我去求你给娘找大夫那夜,你说过的,不会再碰我。”

        “我出尔反尔。”

        话罢,他抬手解开悬挂着檀檀的绳结,在她惊恐的注视之下,覆着她向床榻下倒去。

        不知她恨他多一点,还是怕他多一点。在最痛苦之时,檀檀睁着一双澄明的大眼,似看着怪物那般看向他。

        他厌憎这样的目光。

        明明世人都各有心思,各怀鬼胎,只要用一张人皮掩着,仿佛那些无耻就不存在了。

        他不过不屑披上那层皮而已,便被视之怪物。

        贺时渡翻身,从檀檀身上下来,侧卧一旁,望着房梁悬下的那段绳子,闭上眼,原本是想说,让她不必怕,他们之间已经如此,怕其实无用。

        可是开了口,话便成了:“你真胆小。”

        嘉宁皇后曾请姑姑教过檀檀男女之事,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一个母亲是不会去教女儿这些事的。檀檀知道,她同贺时渡所做的这些,她的变化,她的反应,她的恐惧,都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贺时渡。

        “我不是胆小。”她其实不喜欢被人说胆小,大胆反驳:“也,也也也有舒服的。”

        她只是如实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却不知,这是惊世骇俗之语。

        贺时渡冷笑一声,“你母亲知道你如此轻贱么。”

        他本已经疲惫了,听她如此说,一股火气从胸腔蹭得升上来。

        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也没怜香惜玉的心思,提起落在一旁的毛笔,将笔杆塞进檀檀的口中:“咬着,不许说话。”

        檀檀不是不知道,这是一种羞辱。

        胜者对败者的羞辱、男人对女人的羞辱、猎人对猎物的羞辱。

        她吐掉笔,“我要杀你,已经是蜉蝣撼树了,你不必如此侮辱我。”

        如此倔强的话,被她说出来,小孩子赌气似的。

        “你以为呢?我留你在身边不为侮辱你,难道是贪你美色?还是图你亡国奴的身份?”

        亡国奴三个字是一根扎在檀檀心头的刺,她一想到卓将军他们正在为复国不畏苦寒,而自己却连为贺时渡脱靴的羞辱都不愿受,瞬时觉得自己愧对他们的信赖。

        檀檀眼底的万千变化都落在贺时渡眼底,他不由得心软,就这蠢样,又杀的了谁呢?

        将她放府去,让她自生自灭,外头的世界,瘟疫、匪乱、饥寒,随便一道惊雷,也能让她万劫不复。

        檀檀不想与他同眠,她裹紧身上衣物,手脚并用爬起来。

        贺时渡今夜的兴趣被她扰得一无所有,他平日常笑,那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习惯,他习惯了审视、习惯了掌握,现在,他连那虚假的笑意也装不出来了,只有深深的疲惫。

        他嘴角下沉,一手按住檀檀,将她按回自己身侧的位置:“想要杀我,就别乱动。”

        “我没有要杀你。”檀檀心虚地说,又欲盖弥彰添了一句:“我杀不杀你,和我乱不乱动,没关系的。”

        贺时渡觉得她真是能闹腾。

        他伸出胳膊,大手捂住檀檀的嘴巴。她半张脸都被盖住。

        可是,南池许久、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

        父亲死后,他入主南池。他不是喜静的人,身边酒池肉林也好、莺歌燕舞也好,都能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然而,南池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中心,那些平日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他们不敢来,也不愿来,而他谁也不能信。

        他养了一池金鱼,几只鹦鹉。

        但因南池平日太过安静与严肃,那几只鹦鹉也老气沉沉的,最后其它鹦鹉都被放走,他只留了一只不会说人话的鹦鹉。

        夜半月光稀疏,树影也模糊了起来。

        檀檀不闹,也不吵了。

        她困了,也不顾自己被贺时渡捂着嘴,呼吸困难,就这困意,她直接睡了过去。

        女子的气息本就弱,檀檀被他捂着嘴巴,一度呼吸艰难,贺时渡未感受到她的鼻息,以为是将这小东西捂死了。他弹开手,喊了声:“檀檀?”

        檀檀刚刚入梦,被吵醒,她掩盖不住小性子,瞪向吵醒她的人:“你到底要如何?”

        若真是不喜欢她,讨厌她,杀了她,或把她扔出南池都好,哪有让人不睡觉的。

        他自己不矛盾么。

        还有,他不睡觉的么?

        他深吸了口气,恢复冷漠与蛮横,“谁你睡了?”

        檀檀贪睡,困意面前,什么都不在乎。她倔强反驳说:“你没有不准我睡。”

        贺时渡擒着她的脖子,把她从枕头上捞起来。

        “去,教鹦鹉说话,明天它若是学不会说话,你就光着身子去军营里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