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檀檀躲在屋檐的阴凉下教鹦鹉说话。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学方法有问题,教了快一个月了,这鹦鹉别说学人说话,连鹦鹉话也很少说。
“我就不信教不会你。”她被激起了胜负欲。
阿琴提着另一只鸟笼走过来,鸟笼里是一只新的鹦鹉。阿琴把鸟笼挂在架子上:“大司马说,这只鹦鹉可能是只哑巴,让芳年去鸟市买了只新的。”
那只新来的鹦鹉是被训练过的,一来就会说:“今天高兴。”
檀檀新奇地说:“叫檀檀。”
鹦鹉:“胆胆。”
她笑得脸皱成一团。
阿琴问:“小姑娘待会儿是要去平昌公主那里吗?”
檀檀点头:“是呀,怎么啦?”
“换身衣服,梳个妆再去,不然平昌公主那里的人,该笑话咱们南池不会伺候人了。”
阿琴用挑金线给檀檀编了一个姑娘的发髻,又挑了身新衣服,“小姑娘又长个儿了。”
檀檀以为自己过了十六,就不会再长个儿了。没什么比这事更让她高兴的,她提着阿琴做的糕点,去了平昌院中。
平昌倚在榻上,她面前站着两名穿着相似的女子。从背影望过去,那水蛇腰肢看得檀檀自愧不如。
等仆妇带那两名女子下去了,她才出现在平昌面前。
“她们是谁呀?真漂亮。”
平昌拉她坐在榻上,“太子给大司马送来的歌舞伎。”
贺时渡爱听曲儿是满朝上下人尽皆知的,太子有意示好贺时渡,便挑了两名万里挑一的歌舞伎。
平昌觉得以檀檀的身份,不该把心思花在这些烟花女子的身上。她有意想和檀檀说一些更深奥的内容,檀檀只对歌舞伎表现出来兴趣。
“原来贺时渡喜欢那样的呀,他可真有眼光,也真有福气。”
“他就是荒唐。没了大司马那层皮,他也不过是个薄情花心的浪子罢了。”
檀檀想了想,自己着实不怎么了解贺时渡。虽然他们做了许多只有夫妻能做的亲密事,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她对贺时渡的了解,其实更多来自于平昌。
既然提起这事,平昌就打算与檀檀好好说一说了:“你知道他八岁那年,就给人家赵国的长公主写情诗非卿不娶么?”
檀檀瞪大眼,摇头。
这个贺时渡,原来八岁就不是好东西了。
“赵国长公主的女儿不是都已经嫁人了么?贺时渡八岁时,赵国长公主贵庚呀?”
“十八。”
檀檀噗嗤笑了出来。
“还有一桩,你大概也没听说过。贺时渡十五岁升了总兵,出征赵国,刚去了三个月,就逃走了。”
“为什么要逃啊?”
“喜欢上了驻扎当地的一个民间女子,要和人家私奔,结果被捉了回去,老司马气的当众打了他一顿鞭子。但老司马还是疼他,答应等他立功了,就让他纳那个女子做妾。”
“我怎么没在府里见过她?”
“因为贺时渡挨完鞭子,就随大军去了西域,他迷上了胡姬,不喜欢汉家女了。”
檀檀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平昌品了口茶,淡淡说道:“是啊,一国公主,被他养在南池当金丝雀,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檀檀微微抿了下唇,“我不是金丝雀。”
“连他自己都调侃,南池有两只鸟,一只鹦鹉,一只金丝雀,不是你还是谁。”
檀檀没再与平昌争论,晚上回到南池,贺时渡正在和那两名新来的歌舞伎逗鸟。
那两个歌舞伎将他哄得开心,他给人家命名叫阿欢和阿愉。
檀檀远远看了眼,就溜回了自己的偏室,制定自己刺杀贺时渡的计划。近来她有了新主意,贺时渡有头疼的症状,下雨时会发作,有时欢好后也会发作,也许她可以在他头疼之时趁虚而入。
可杀了贺时渡呢,然后呢?
在想着这些关乎生死大计的问题中,檀檀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中午,她午睡醒来,脑子还昏沉着,隐隐听见叩门声,她去开了门,阿琴来传话,贺时渡叫她过去。
檀檀匆忙洗了把脸,便跟着阿琴去了南池的琴台。
阿琴没有跟进去,檀檀才踏进琴台,阿琴就合上了门。
琴台里昏暗无窗,不晓昼夜,一地烛台将昏室照明,俊逸若神人姿态的男子闲散倚榻,在他面前,水榭正中是两名薄纱弊体的女子。
她们身形交错,不分你我。
看着那两个交缠的身影变幻着姿态,贺时渡眼花缭乱。他脑海一片浑浊,直到一道鹅黄的影子出现在琴台,她似只生怯的小鹧鸪,向内张望着。
檀檀被眼前这幕香艳惊呆了眼,她又羞于看她们,又想多看几眼。
贺时渡看到檀檀矛盾的样子,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
檀檀提着裙摆,绕过那两个女子,跑到贺时渡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