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朕不准便是不准,需要什么理由?”稍稍坐直了身,席冶唤,“薛卿。”
薛海应声出列,垂首:“臣在。”
“若真想嫁女儿,不若送进宫来,朕赐她个贵妃之位,绝对比什么安王妃厉害,”语出惊人,少年帝王红唇轻勾,“反正都一样,又有什么差。”
夺臣妻、甚至夺堂兄之妻,此等疯癫的言论一出口,全场的大臣顿时哗然。
况且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好男色,薛家女儿入了宫,又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保皇党一脉的大臣刚刚欣慰了两秒不到,再次提心吊胆,席瑾瑜垂在身侧的手更是默默捏紧了些。
他是不爱那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薛小姐,可却受不了脸面被放在地上踩。
唯有心系女儿的薛海在震惊之余,品出了一丝古怪,什么叫“反正都一样”?这话说得简直没头没尾。
不过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要阻止小皇帝的异想天开,利落跪下,薛海冒着被触怒龙颜的危险,拱手,当机立断:“回陛下,小女性情急躁才疏学浅,在府中野惯了,着实无福入皇家消受天恩。”
席冶:“哦?可安王亦是皇家之人。”
薛海没话说了。
他管不住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却能管住自家的女儿,本就对这桩婚事存了丝犹疑,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局面,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选择驳席瑾瑜的面子:“回陛下,臣今日便会将安王府的聘礼退还。”
席冶满意了。
倘若将来席瑾瑜和裴一的关系曝光、谋逆之事也浮上水面,那薛家小姐还是飞蛾扑火痴心无悔,他自然不会再阻拦。
但现在,“主角攻”还是应该先和“主角受”掰扯明白。
以席瑾瑜的骄傲,准岳父薛海此话一出,饶是再需要禁军,他也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赶着嚷嚷什么非卿不娶。
双方都没意见,此事便算定了性。
上朝时一言不发,等下了朝,顾琮却幽幽地问:“陛下想纳薛家小姐为妃?”
光顾着欣赏主角攻吃瘪的席冶:……
“朕瞧你这胆子是愈发大了。”分分钟端起暴君的派头,红衣少年冷哼了声。
可一想到某人有可能会因此整夜辗转反侧,他顿了顿,又解释:“朕只是不想让席瑾瑜痛……”快。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议政殿后专门用来供帝王休息小憩的里间,席冶被抵在了屏风上。
“臣知道。”
很清楚自己此举有多大逆不道,可能下一秒就被拖出去砍头,顾琮却依旧克制不住冲动,凑近,呼吸交织,盯住小皇帝的唇:“但万一薛统领答应了呢?”
万一薛海迫于皇威答应了呢?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迎别的女人进宫。
“没有万一,薛海很疼自己的女儿,如珠似宝,又怎会舍得送给朕?”
似是确信不会被他伤害,蹙着眉,少年帝王条理清晰地解释,殊不知自己一张一合的唇有多诱人。
……会被赶走的。
会死。
倘若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信任,按小皇帝的脾性,以下犯上的内侍,定会被拉出去斩首,甚至一片片凌迟。
脑子虽这么想,疯狂叫嚣着危险,反应到动作上,顾琮却鬼使神差般,垂头,吻住了少年喋喋不休的唇。
死了便死了吧。
顾琮想。
贪婪的妄念犹如地狱的烈火,灼烧着心肺。
他有罪,
可他已经无法再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