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顾琮这是替他准备了新年要穿的新衣?
自打紫毫毛笔的惊喜被撞破后,对方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愈发直接,久违升起了点好奇心,席冶抬起胳膊,扒了扒男人扣在自己脸上的大手,却未成功,对方知晓他不怕黑,严防死守,遮住了他的全部视线,连指缝都没留一点空隙。
席冶:……
很好,既然某人打定主意要保密,那他老实呆着便是。
正好拿对方当个靠垫。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皂角香,他懒洋洋倚在顾琮怀里,差点昏昏欲睡重新闭上眼时,终于瞧见了一丝光明。
似是怕他难受不适应,男人松开手的动作非常缓慢,黑暗如消融的积雪逐渐退去,睫毛轻颤,席冶瞧见了两抹大红。
是喜服。
他与顾琮在燕京穿过的款式,稍稍加厚了些。
“上次的婚礼,太委屈你。”认真地,顾琮解释。
喜娘暗中使坏,宾客各怀鬼胎,他这个新郎,亦没有交付真心。
隐约猜到对方要说什么,黑发青年一怔,果然听到男人在他耳边,低低:“时至今日……”
“席冶,你可愿再与我成一次亲?”
“……或许简陋了些,”迟迟没有等到对方应声,顾琮拉起青年的手,放在胸前,“但我……”
剩下的话尽数被一个汹涌的吻堵在喉咙里。
席冶很少会放任自己失控,更有意识地,在顾琮面前收敛反派的恶劣,可这次,他却将男人的唇咬出了血,铁锈味与水声交织,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找回自己的呼吸,环住顾琮脖颈:“我愿意。”
他当然愿意。
铜镜映影,没了存心挑刺的喜婆,这次站在席冶身后替他束发的,是与他同样着红的男人。
自燕京一路陪伴他到边城的白玉簪,被顾琮轻巧且熟练地,固定在发间,束起三千青丝,门外,大红灯笼随风摇曳,窗户上贴着男人亲自裁剪出的喜字,连躺在角落草窝里的兔子,尾巴都系了条细细的红绸。
陆金、钱老、街坊邻里、医馆的伙计、平日神出鬼没的亲卫,随着吉时临近,上门道贺的客人越来越多,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闹响起。
分明是冬日,席冶却感到了暖意。
三进的院落,被塞得满满当当,他们没有再拜天地,而是在众人的笑闹中,大大方方地,喝了一杯正式的合卺酒。
直至夜色渐深,周遭重归宁静。
清楚对方是特意选在除夕前一天,众人都能腾出空的日子,席冶站在龙凤喜烛前,噼啪,亲自剪了灯花。
碗筷盘碟自有临时请的厨娘收拾,送走对方的男人推门而入,待身子暖和了,才伸手,从背后拥住了他:“如何?”
“可高兴?”
他今日难得多喝了些酒,鼻尖在青年颈侧耳后不住磨蹭,像标记领地的野兽,又像在和主人撒娇的大型犬。
席冶偏头:“高兴。”
回身,款式相近的喜服亲密交叠在一块儿,青年红唇微张,清醒地,唤出对方一直想听的两个字:
“夫君。”
咚。
换了整套喜被的床榻轻颤。
青丝披散,锦簇的花团将青年的皮肤衬得格外白皙,席冶囫囵个仰倒其上,却因男人刻意控制的力道,半点没感到痛。
箭在弦上,他仍要撩拨:“顾琮。”
“我心悦你。”
于是,那堪堪收敛住的力道便彻底失了分寸,箍紧青年的腰,以手,以唇,以舌,放肆地,留下一片片梅花般,或深或浅的红印。
两情鱼水,并颈鸳鸯。
刹那归剑入鞘,顾琮准确抓住青年无意识想要挣扎逃离的脚踝,眸色深深,哑声哄劝:“既是成亲,又岂能少了洞房花烛?”
“蜡泪滴尽之前,除了我身边,夫人哪儿都不能去。”
不止今夜。
要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