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游登上天梯之后,率先感觉到的便是自己周身弥漫着厚厚一层的云雾。云雾之外,仿佛有千万道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但仔细探寻过去,竟又找不到。
而这一切场景自然是纳神殿内云镜中所展现的。
众神纷纷望着云镜中神色自如的女子,心中各自都有了些小心思,但却谁也没有戳破,只是暗自思量着。
凡登神之人渡劫的景象都会在云镜中呈现,他们自然是窥见了她受雷劫时的景象,自然也看见了当时的场景。
在攒动的人中,裴澹与谢疾赫然在列。
如果说裴澹是恰巧在列还好说,可谢疾在那里确实很不合乎道理的。
谛垣神君其秉性是为很多神仙都知道的,除非是一般神难以对付的伏魔斩妖的大任务落在了他身上,他是极少出宫门的,更别说下凡了。
这多多少少有些蹊跷了。
有一些机灵的神,自然是将事情早早报给了天君,等候定夺。毕竟如今她已走过登神天梯,马上要到纳神殿,紧接着便要去大殿听封了。
消息传到天君那里时,天君正在跟紫薇星君下棋。
听到消息时,他面色如常地把人挥退了才开始发火。
人暴怒的状态好像就那几个,成了神自然也是不能规避的,无非就是怒喝完开始自言自语,紧接着抓着人肩膀开始大力摇晃,家里有点钱的就开始砸东西。
天君走完了一系列流程后,看见紫薇星整个人趴在桌上,大半个身子盖住了整个棋盘。
天君更生气了,“面对如此荒唐之事,卿在做什么?”
紫薇星君坦诚道:“天君方才不是说您这步棋下得极好,臣便想着无论如何得把着棋局留着回去钻研。”
他这话一说完,天君心里那气儿消了些,还是忍不住道:“未尝见过一个神竟如此罔顾上意,包庇他人!教他做的事是当做了耳旁风!”
紫薇星君连连点头,应和道:“天君陛下,只是这事多少有些蹊跷,谛垣神君做事向来铁面无私,如今怎么会拖延许久以至于这随书记都能登神了呢?”
“他此次下凡时间许久,本剧便早有怀疑,直接去了地府亲自去查。”天君拂袖,冷笑道:“本想静观其变,未尝想过,他竟真的早已有了二心。左右不过一个便宜弟子,却还真如此护着,连本君的命令都敢违逆。”
紫薇星君寻思了下,没敢继续问。毕竟谛垣神君若是真动了心思,打肯定是打得过的。这事儿说出来估计只能让天君更生气,还不如就不说话,少说少错。
天君却并不打算放过他,问道:“谛垣神君既然已有异心,卿觉得当如何?”
紫薇星君:“臣愚钝,但臣觉得事态并没有陛下想得那么严重。”
天君摸了下下巴的胡子,“此话怎讲?”
“陛下莫不是忘了,这随书记本就非一般人。”紫薇星君酝酿了下,道:“她既然前世能杀夫证道几次,这岂不是说明她极擅笼络人心?而谛垣神君如此冷心冷情之人,在上次她飞升之时坚持维护她,如今更是违逆命令护送她再次飞升,这在小神眼里看来,比起有异心更像是动了凡心。”
天君道:“紫薇星君的意思是?”
紫薇星君道:“不如天君陛下干脆成人之美,正好随书记一心想成神,不如收归麾下,又能以此让谛垣神君欠您一个人情……哦,还有,衍衡帝君前不久旧疾复发,如今沉睡不醒,虽然早已失去了人间的记忆,但日后苏醒难免与这女子有牵扯,不妨提前做了这桩美事断了这意外的可能性。”
天君沉吟几秒,许久也没说话。
紫薇星君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的动静都缩小了。
天君却突然笑起来,拍他肩膀,“妙哉!好主意!”
紫薇星君跟着笑,松了口气。
没多时,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谛垣神君请求觐见。”
谢疾没多时就被通传进去了。
天君坐在主座上,面色沉沉地望着他,“谛垣神君,你可知罪!”
谢疾道:“知罪。”
天君道:“随之游前世罔顾人伦,多次杀夫证道,本应永不超生。谁曾想阎王竟因一己之私放过,如今他已领罚。”
谢疾没想明白,他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但是想到现在这个情况,还是没问。
天君又道:“倘若她今世一心向善也就罢了,却仍四处惹事,恶意杀生,扰得许多门派鸡犬不宁。本君让你将她除之,你竟包藏祸心将她保下,跟着他乱闯魔界,是想整个五界都乱掉吗?”
谢疾沉默了下,“这件事裴澹,啊,魔君已经准许。”
天君怫然大怒,“他允许了你们就可以这么乱搞?你是神不是魔,你不归他管!”
谢疾:“……魔界也不归你管。”
天君:“真是反了!如今你违逆本君的旨意,居然还敢出言不逊?!”
谢疾:“……”
这哪里出言不逊了。
谢疾不懂,谢疾不说话。
天君开始了单方面的爆炸输出,一如既往从他如何熬过籍籍无名的年岁,几次渡劫为苍生付出了什么,又讲起来管理天庭的不容易,又说谢疾本是五界之中最强最有期望的神,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
谢疾:“天君,谛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