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壮汉脸上蒙了块黑巾,大大咧咧一脚踏进了院中,只见背上背着一个鱼篓,身形较比寻常人还要高上一个头,身上肌肉隆起,似有举鼎之力,程霖瞧着这身形,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于是凑到那二人前面想看仔细些。
那壮汉先是环顾了四周,又翻了这院中的几具尸体,而后解下鱼篓,往地上一倒,一丈左右的鲛妖就这样从鱼篓中滑了出来,这样倒了出来六只鲛妖,他这才收了鱼篓。
这些鲛妖跪服在他身前,瑟瑟发抖。
他指了指地上这些尸体,和这些鲛妖训道:“从今往后,你们就化作地上这几个的模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相信在宫里的时候早和你们说过。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国主会怎么罚想必你们也懂,不必我多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些鲛妖忙点头应和,这壮汉又走到其中一只鲛妖跟前,那只妖比旁边的几只要小不少,他勾起那只鲛妖的下巴:“芥以,该怎么做不用再说吧,若是拿不下镇南侯,你说,你在永劫宫里的姐姐会如何?”
说罢他呵呵的笑了几声,放开那只鲛妖走到又另外几只鲛妖跟前:“你们若是看到幻月,格杀不论。前车之鉴,如若有谁再敢包庇,定教它葬身烈火,妖魂万劫不复。”
程霖忍不住瞄了一眼百里彦,这些人也是冲着百里彦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之前的刺客是不是一伙的。
正想着却忽然听见那壮汉又提了自己。
“都小心着点,这东洲表面上看着平静,实则藏龙卧虎,那从前屡屡坏国主好事的程不二就在这京城,你们几个避着点,莫学那万廉自作主张,若不是平王那他还有点用处,早下油锅炸了几遍了。谁要是再轻易招惹了自己掂量下自己这身皮。”
程霖这会儿总算记起那院中的大汉是谁了,这是南华国护国将军封不厌手下的副将常连,却是个杀人不眨眼,茹毛饮血的魔头。正想和那两人说,抬头却见孔离和百里彦神色突变,这才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原来是那大汉察觉此处躲了人,往这边来了。这时候碰面难免打草惊蛇,程霖当机立断,催动神力带着他们二人遁入六道幻境。
因着显了神相,倒是给百里彦看呆住了,可孔离并非第一次见到程霖的这模样,这时候却和百里彦一样。只不过此刻程霖也无法顾及他们二人想什么,为免得节外生枝,带着众人离开了那里。
要说这六道盘,自然不是只能开个幻境,只不过目前没有什么大事儿用得上,当初程霖收了这盘子,实在是因为它功能强大,支持多元发展,乃是居家旅行必备神器,甚至有点多拉a梦的任意门的感觉,就是费神力。
三人借着六道盘遁回了程府,程霖解了幻境,正落在后园的亭子旁边。
程霖回过头,看见百里彦还盯着自己背上的神轮,面露疑惑。
程霖隐了神相,歪着头看百里彦:“侯爷在看什么?”
百里彦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不二君既已入神境,这金轮,怎么又缺了?”
东洲禁道数千年,程霖有些讶异百里彦竟然能一眼看出金轮的境界,后来想想百里家既然是阵法世家,定然传承是记载了的,倒不急着解释:“这个改日再说,侯爷是回府还是在我这歇一宿?”
见百里彦点头,又回过头问孔离:“先生不去歇息?”
孔离摇摇头:“你们先安顿一下,我还有事儿要问你。”
程霖点头应了,回过身与百里彦说道:“那我先带侯爷去寻个住处,委屈侯爷将就一晚。”
百里彦摇了摇头:“不必麻烦,我此番出府不能惊动他人,我自己去寻一处歇着就行,你先陪先生说会儿话。”
程霖心想百里彦也不是第一次来,便由着他去了。
孔离看着百里彦远去。“你信他?”
“应该是。”
“他可是东洲国的镇南侯。”
“不瞒先生,这一年来,我也见识过百里家的阵法,以百里家玄阵之力,要擒住你我也不是难事。”
“如此厉害?”
“嗯,否则南华又何以忌惮东洲?”
孔离点了点头,这个倒也没错。忽而又想起要问的事儿来:“你可是找到修复神力的法子了?”
程霖不解孔离何出此问,摇了摇头:“没有,事有轻重,刚刚也是没法子,这才动用了神力。”
孔离忙摆手:“我不是说你动用神力的事儿,我是说,你找了什么法子,修复的那半阙金轮?大约与上次相比,修复了这么多。”
孔离画了条弧线,比了一下大小。
这下换程霖愣住了,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是说两洲大陆神元早已没了吗?”
孔离也正疑惑:“按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据古籍记载,神轮修复,定然是吸收了神元之故。”
程霖也想不出来怎么回事,孔离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盘不出个所以来,于是决定改天再琢磨,二人就此散了。
程霖也有些累了,路上边琢磨孔离的话边往回走,抹黑回了屋,才关上门,却发现屋内有些与以往不一样的气息,忙回头戒备的探问:“谁?”
“不必紧张,是我。”黑暗中传来百里彦的声音。
程霖这才放下心来,点了桌上的灯,见百里彦正坐在厅中的榻上,于是问道:“侯爷怎么在我房中?”
“不二君这比别处好隐藏行踪。我暂时歇一会儿,天未亮就回去,也免得惊动了别人。”说罢他脱了靴子准备在榻上歇着了。
程霖看他自觉的睡榻上,不用让出自己床铺,也就由着他去了:“那侯爷早些休息吧,我也累了,侯爷自便。”
程霖只觉得今日过得十分疲累,沾了床一会儿便睡得沉了。
百里彦却从榻上起来,吹熄了桌上的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隐约见得到他的身影踱步到了程霖床边,不一会儿,一颗金色的元丹漂浮在他眼前,元丹上神元流转,隐隐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
而同时,浓黑的墨色从百里彦脚下侵染开来,将一切事物连同元丹的金光掩住了,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静悄悄的。
第二日。
程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百里彦早已经离开了。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好久没睡过这么沉。坐起来愣了个神儿。
易辛刚好推门进来,手中端了一碗粥,“公子总算醒了,这粥厨房都热了两趟了。”
说着她将粥放在程霖床前,转身将屋内的窗开了,阳光就这样毫无隐藏的,沿着窗棂洒入室内,竟让程霖觉得有几分刺眼。
“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喝。”程霖伸手捂向自己的心口,感受它跳跃的力度。
“公子昨夜去哪儿了?”说话间易辛又摆正了屋内的装饰。
程霖掀了被,起身整了身上衣物,也不抬头看易辛:“阿辛,我不问你昨日都去了哪儿,你也别来盘问我。”
易辛手上顿了一下,又低头继续擦拭屋内陈设,她缓缓说道:“我昨日本来是去找你,后来中了别人埋伏,脱身耽误了些时间。”
“既然如此,我问你,昨日你除了万掌柜,你还咬了谁?”阿辛来得太过蹊跷,之前在门口看她的眼睛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于是多留了个心眼,前日他刻意留她宿在此间,在榻上撒了九色特制的香粉,易辛自然沾上了,又恰好昨日那只黑色虎尾妖兽身上就有这种香,自然轻而易举的让程霖猜到了。
易辛倒也坦然,昨日她受了伤,晚上回来见程霖留信旁边还放了一瓶伤药,便明白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禀公子,埋伏我的有五个,后来皆死了,但杀他们的不是我。”
“那是谁?”
“幻月。”
“幻月?”这个名字昨夜听人提起过,“你认识他?”
“是,他原是鲛族的圣师,后来受族内迫害被鲛族除名逐出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