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不是要见朕?如今见到了, 怎么不说话?”萧晟昀单手支颐,漫不经心看着下方。
和宣王一起来的萧氏族老脸色变了变,一声不吭,心中不禁对宣王生出埋怨。
他是听信宣王的话, 觉得萧晟昀当真病得起不来床, 才敢和他进行这场计划,可现在呢?
坐在上方的帝王虽然脸色有些苍白, 但确确实实是萧晟昀本人。
隐晦瞥了眼宣王, 见他也难掩心中惊讶,心头沉了沉, 开始思索如何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其他已经站队到宣王身边,有过不少小动作的大臣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萧晟昀手段如何,他们不止一次领教过, 如今处于帝王对面的, 成了他们自己, 想想那些和帝王作对的人的下场, 这些人不寒而栗。
进宫时的野心已经在见到萧晟昀的刹那被打击的丁点不剩。
还有些没站队的,见萧晟昀出现,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他们是纯粹为了江山社稷, 为了国祚才会和宣王一起进宫。
萧晟昀打量了一会各人神情, 敲了敲靠椅扶手:“没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的声音不大, 听在那些有异心的人心里,却如雷霆一般震耳。
“臣……”
只是开了个口, 剩下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
宣王竭力才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这次计划, 每一个细节他都确认过没有问题, 才敢带人进宫,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萧晟昀现在应该昏迷不醒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根本不像是受奇毒影响生命垂危的模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还是说,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中计?
后一个可能宣王根本不敢深想。
极度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不受控制蔓延至全身,宣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想到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或许全在萧晟昀眼皮子底下发生,对方明面上中毒昏迷,实则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看着他一头扎进早已编织好的陷阱,越陷越深。
一片寂静中,一位没站队的老臣站出来:“陛下多日不上朝,外界流言纷飞,臣等心中担忧,宣王提出要进宫一探究竟,臣等便跟过来了,望陛下恕罪。”
“是吗,宣王?”
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宣王身上。
垂在袖中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宣王定了定神色,艰涩开口:“是。”
冷汗从额角滑落,宣王已经没了心情去擦拭,因为还有一件更要命的事,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
想到他调换进宫里的禁军,宣王咬紧牙关,他必须冷静,那些人还没有动作,只要他们不动,他就能为自己这次的贸然进宫找到合理借口。
上天听不到他的祈祷,时间随着大臣们的自述流逝,殿外突然响起一阵骚乱声。
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大臣闭上嘴,惊疑不定看向坐在上方的帝王。
部分人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
像是为了验证他们的预感,殿外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骚乱很快被镇压,不多时,身穿骁卫首领服饰的男人大步跨进大殿。
齐烈跪在下方:“启禀陛下,叛党已尽数伏诛。”
宣王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咽下涌到喉头的腥甜,他抬头,一字一句道:“陛下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什么,他没有说,其他大臣心中却略有猜想,那些已经站队宣王的大臣更是全身发冷,他们知道宣王这次进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迫不及待这一天的到来,哪能想到,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们面对的会是这样一幕。
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朕知道什么?”萧晟昀好生欣赏了一番下面人的作态,起身往下走,“知道宣王心怀不轨,买通禁军试图逼宫?”
他每走一步,宣王一派的人心就沉一分。
“还是知道,宣王探听朕的脉象,动了太医院开的药,害朕再次毒发?”
这句话一出来,没站队宣王的大臣猛地睁大眼,不可置信看向宣王:“宣王,你好大的胆子!”
情绪压抑到极致,宣王大笑:“萧晟昀,你就算勘破了我的计谋又能怎样?你中的毒根本不可能解开,这次是你运气好,挺了过来,你怎么知道,以后每次你都能挺过来?”
这是宣王最大的倚仗,那毒实际来自嵘裘,是嵘裘皇室的秘药,嵘裘已经灭国,知道这种药的人早被屠杀干净,萧晟昀根本不可能得到解药。
萧晟昀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宣王被人押着,只能跪在地上,仰视他。
眼中的恨意不加遮掩。
“这就不劳宣王费心了,宣王还是顾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