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没想到师兄会忽然出现在这儿, 震惊过后,她迎着师兄的视线朝他走过去,想到方才那一幕, 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心虚。
裴宜之就站在木屋门口没动,看着她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神情依然是一贯的温和从容, 只是眼神却渐渐柔和下来。
程然咳了一声, 才似乎诧异地问:“师兄, 你怎么来了?”
问完她就后悔了, 这话原本没什么问题,但在这种时候问出来仿佛真的是怪他来得不是时候似的。
还好师兄似乎也没多想,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才嗓音低缓地道:“有没有受伤?”
程然一怔,对上师兄有些关切和愧疚的眼神,她就明白过来, 师兄一定已经知道天帝对她下手的事情了。
她便道:“也没怎么受伤。”
裴宜之却并没有被敷衍过去,他的眼眸微沉,道:“那就是有受伤了?”
程然也不想让师兄担心,就道:“只是轻伤, 我吃了灵元丹, 现在已经好了。”
裴宜之却看着她,还是没说话,仿佛是他害她受伤似的。
程然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看着师兄洁白如雪的衣襟,想起了碎掉的月华,心里就有些难受。
她道:“师兄,对不起, 我把你的月华弄碎了。”
过了片刻,裴宜之道:“那没什么。”
程然听得出他的语气是真的不在意,不由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痛:“可那月华很贵重吧?”
见她这样,裴宜之眼里才浮出了些许笑意,有些凝滞的气氛也陡然如雾气般散开,他摸摸她的头,道:“你若想要,师兄再给你就是,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程然本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师兄温柔的眼神时就又闭了口,感觉心口有些热热的。
她也笑了,点了点头,这时却又忽然听见师兄沉声道:“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是。”
程然一愣,接着就明白过来,还以为师兄是为了天帝的事情和她道歉,毕竟天帝说到底也是他亲爹嘛。
她下意识就道:“师兄,这和你没关系,我不会迁怒你的。”
闻言,裴宜之也是一怔,接着就笑了下,声音柔和,道:“我知道。”
说着,他沉默了下,眼神带了些复杂的神色,却又十分认真、温柔,这样的眼神让人有几分无所适从,他轻轻摸摸她的头,道:“我道歉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
程然忙道:“师兄,这也不是你的错。”
说起这个,她就难免有些生气,师兄的这个亲爹也太一言难尽了,居然还冒充师兄来偷袭她,要不是她机警,说不定死到临头还会以为杀她的人是师兄。
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居然也是天帝,她觉得自己做天帝都比他强才对。
裴宜之沉默了会儿,显然是想到了真正错的人是谁,他的眸色幽暗,道:“天帝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他是不会放弃灵珠之力的。”
程然也沉默了,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她也本以为自己可以隐藏好身份的,但目前看起来剧情的力量也还是存在的,正在将崩坏的发展拉回正轨。
她并不想落到书里那样被人逼死的结局。
难道就真的只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吗?
她有些想要叹气,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和身为天族太子的师兄是不是就会……反目成仇了
可似乎……她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她一时心乱如麻,眼神也带了些迷茫的神色,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师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就对上了师兄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
“然然……”裴宜之握住了她的手,低头看她,声音也是认真的,仿佛带着些温柔的期待和蛊惑,“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师兄的神情温柔,清隽如画,仿若谪仙,语气里的温柔和真诚令人动容。
程然呆了片刻,差点儿就点头了,但随即就回过了神来,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明白师兄的意思,他想带她离开,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她要舍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隐姓埋名,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莫名抗拒,她很喜欢空桑派,也很喜欢这里的师兄师姐,甚至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喜欢的。
更何况,抛开这些不提,她其实也并不想离开师尊,并不是因为还喜欢他,只是他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从万年前到现在,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早就是比家人更亲密的关系了。
就算不再喜欢,但也做不到就这样抛下他离开的决定。
因此,在师兄的视线里,她只是沉默,却无法说出他所希望的答案来。
裴宜之似乎在她的沉默里明白了什么,问:“是因为师尊吗?”
程然一怔,微微侧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白衣如雪的师尊,仿佛听见了他们的话,他朝她看过来。
她心头一跳,看向了师兄,道:“当然不是!”似乎觉得师兄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师尊……就只是师尊而已。”
“那为什么不愿意?”裴宜之低头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能将她看穿似的,“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程然说不出话来,她之前的确是想要隐藏身份过自己的生活,哪怕是离开空桑派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