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抿唇,不适应地摸了摸一路发烫的颈项,又摸了摸脸颊和额头。
林项北表情淡淡,不熟悉的人来看,依然是格外冷静的。只是在笼罩住头顶的空调被下,兀自愣愣地睁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依然在不断出神地眨眼睛。
他在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项北原本能一心二用去数秒,现在却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因轻微地缺氧而掀开被子,平日里烈阳也晒不黑的冷白肤色因闷热而微微泛红,黑发有些乱地散在眼前,他有点回不过神地愣愣去摸索手机,屏幕亮起的数字给了他答案。
00:36。
林项北抿唇,握着被子的手收紧,解锁屏幕去看最上方的聊天记录。
没有新消息,这个说完就没后续的隔壁邻居,对他造成的失眠没表现出丁点责任心,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林项北知道周屿白常常失眠,但如果他将录音给他放完却直接睡着,林项北今晚反而会生闷气。
他一直没有摘蓝牙耳机,坐起身时,甚至将有些歪了的耳机重新戴好。
林项北坐起身后安静发了会儿呆,就垂下眼睛给周屿白发了一条消息。
隔壁房间的周屿白手机震动了两声。
[1729号白熊:开门。]
林项北发完消息后,径直握着手机往外走,顾及到队友在睡,动作放得很轻。
周屿白不但没睡,说不定还在等林项北的消息。
——因为他开门的速度太快了。
林项北看到他开门的反应速度,垂下眼闪过一点笑意,又很快收敛。
周屿白借着房间里的灯光,看着眼前的林项北。
他神情平静,甚至有些冷淡,除开他凌乱而柔软的黑发过于散乱地垂在额前,白皙的脸也有些不寻常的泛红,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像往常一样,态度平和,不急不缓。
但他暴露的太彻底,他在零点三十六分,站在周屿白的房间门前。
同一层还有队友在睡觉,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很响的动静,开关门也很安静。
林项北没有进周屿白房间的意思,他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冷静淡然,直直看着周屿白,半晌后抬眼看着高出他一截的周屿白,细长冷白的手指抓住对方的衣领,将个子太高的周屿白朝他的方向拉了拉。
周屿白顺着他的力道配合地低头,甚至有功夫悄悄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林项北的脸颊。
林项北眼神波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周屿白的厚脸皮气笑了。
他压低声音,轻声道:“让我听完,就算完了?”
没等周屿白回答,林项北就不紧不慢淡声道:“周屿白,你故意的。”
半个小时,一条消息都没有。
周屿白像大型犬一样,埋在他的颈侧深吸了口气,嗓音压低:“我听不懂,明明是你来找我。”
林项北看到了周屿白也仍戴着的耳机。
他没有松开抓着周屿白领口的手,只是力道很轻地推了推,安静看着直起身的周屿白。
他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周屿白逆着房间里的光,低头看着他笑。
声音很低,为了不打扰队友几不可闻,但两人间的距离超过了安全距离,林项北听得很清楚。
周屿白浅褐色的眼睛注视着林项北,像雪山映照出的日光。
“林项北,我喜欢你。”
林项北没转移开视线,也没有收回手,出乎周屿白意料地点点头,很正经地回答:“嗯,知道了。”
周屿白又想笑,今天他想笑的次数比过去一年还多。
林项北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认真轻声道:“周屿白。”
周屿白圈住他,将下巴搁在林项北的肩膀上:“你说,我在听。”
从周屿白身上传过来的体温暖烘烘的,林项北推推他的脸解放自己沉重的肩膀:“周屿白,你很沉。”
周屿白不在意地点头:“哦。”
随后他前言不搭后语地随口道:“那你别回房间了,我睡不着。”
林项北想说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却被仿佛大型挂件一样的周屿白抱着,轻轻松松地带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沉闷又无言的鼻音从周屿白怀里传来,他勉强探出一双眼睛,黑发比刚才更乱了:“……你放开我。”
周屿白理直气壮地收紧手臂,淡声摇头:“我不。”
这是林项北第二次进周屿白的房间。
周屿白在陈设方面不太喜欢变化,每一个细节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只有床头柜那边,多了一个鞋盒,应该是今天刚拿出来看过,还没有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