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不适把白瓶子拿过来,手上立刻沾到了少年粘稠的鲜血,此时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他打开塞子倒了两粒通体雪白的丹药,见少年抬眸看了自己一眼,他咬牙把一颗丹药送到少年嘴边,少年干涸的唇瓣微微张开,温湿的舌尖将丹药扫进口中,不经意地碰了下谢书辞颤抖的指尖。
见少年服下一粒丹药,谢书辞把另一粒递上去,问:“一颗够吗?还要吗?我告诉你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少年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地一把扣住谢书辞的手腕,力气十分之大,血肉挤压着骨头传来一阵剧痛,谢书辞低叫一声,感觉自己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你松手!”谢书辞抽气道。
少年眯起黑眸扫了他一眼,眼神不似方才的冰冷,像是在审视又像是若有所思,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松手啊!疼死我了!我要是疼死了谁救你啊!”谢书辞眼泪都快疼出来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倒了血霉才遇到这种事,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革命的本钱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少年大概听进去了他的话,慢慢松开手,闭上眼睛呼吸沉重,低声对谢书辞说:“得罪了,我……有点害怕。”
少年气若游丝,最后两个字谢书辞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这并不妨碍谢书辞同情心泛滥。这小家伙顶多才十六岁,就面临仇家追杀,他眼神那么可怕说不定是因为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当然会感到害怕,想抓住身边唯一的求救机会。
不枉谢书辞在某绿江刷的那几百本小说,眨眼之间他已经把少年脑补成了一个身世凄惨忍辱负重的角色。
看着少年惨白的脸和浑身的血迹,谢书辞心中生出一股正义感,他安抚地拍了拍少年冰冷的脸颊,少年扫了他一眼,旋即垂下眸子,安静又可怜。
“别害怕,你不会死,我一定会救你的。”谢书辞信誓旦旦地说。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救少年,但是在他心里留个念想肯定就能多撑一会儿。
少年又看了他一眼,对谢书辞说:“扶我坐起来。”
“能坐吗?会不会牵扯到伤口啊?你疼的话就喊出来别忍着。”谢书辞一紧张就容易话多,少年似是觉得不耐,拧着眉头有些不悦。
他走上前扶起少年的胳膊,过程中似乎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少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在谢书辞的帮助下,少年成功盘腿坐在地上,短短几个动作让少年额头汗如雨下,将苍白的小脸衬得更加单薄。
少年打坐运气,运转周身的灵力,周遭明明没有风,他的头发和衣袍却动荡飘浮,那层灵力在少年身上形成了一个透明的保护层,不多时,贯穿少年胸膛的木箭断成两节,从伤口除掉落下来,鲜血登时更加汹涌地流出,少年双手结印,将灵气覆盖在伤口处,才勉强止住了鲜血。
谢书辞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内心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见少年在疗伤,谢书辞生怕自己打扰了他一个不小心就害他走火入魔,蹑手蹑脚地走到一边,学着少年的模样盘腿坐下,一只手抵在膝盖上托腮看着少年。
此时他才认真打量起了少年的样貌。
少年年纪虽小,身形看起来比谢书辞高出一点,但是看上去身板并不厚实,甚至因为满身的鲜血和伤口,竟有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当然这只是看上去,刚才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差点捏断谢书辞的骨头呢。
谢书辞能理解少年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易碎的脆弱感,其实并不是真的脆弱,只是一种外表营造的假象。
谢书辞不知道看了多久,心里觉得这小孩儿真耐看,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就凭他这长相,在靠颜值吃饭的娱乐圈也绝对是最顶尖的人物。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彻底长开了,祸国殃民都说的上。
就这么坐了半天,少年始终没换过姿势也没睁开眼睛,谢书辞实在太无聊,又紧张了那么久,早已经昏昏欲睡,最后干脆躺在草丛里睡一觉。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一声闷哼,他模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透过树梢的缝隙,看见天边坠着几颗灿烂的繁星。
谢书辞睡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处,只听身边“噗”的一声,一片灼眼的血色洒在了草叶上。谢书辞浑身一激灵,瞬间从地上弹坐起来,他扭头去看少年,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后瘫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谢书辞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轻轻地碰了少年两下,少年没有动静,他凑上前把少年的身体扳过来,借着天边的月光看了看少年的脸,这时才发现,少年的眼口鼻和耳朵都流出了不少鲜血。
谢书辞心中一惊,这他妈是七窍流血了啊!
“别死!我警告你别死啊!这荒郊野岭的可没人给你收尸!说不定还有野狗野狼什么的……”谢书辞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少年脸上的鲜血,一边摇晃着少年的身体,“醒醒啊!你说话啊!”
“啧……”少年大概是活生生被他晃醒了,嘴里发出一个不耐的声音,紧接着一手按住谢书辞的肩膀,身体猛地一个翻转将谢书辞压在了身下。
“卧槽——”
谢书辞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四肢已被少年牢牢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