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下来,他最终没有退缩也没有主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谢书辞把自己送了上来。
房间里无比安静,除了彼此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他们听不见任何声音。
两颗心在各自的胸腔里怦然而动。
他们紧密地挤在一个衣橱内,亲密的动作像是在热情相拥。
一个献出自己难得的勇敢,一个在踌躇不前时,仍然舍不得拒绝。
两颗心的距离,兴许在这一刻,比他们的姿势更要亲密。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像是害怕轻微的动静就会扰乱眼前的气氛,两个人同时屏住呼吸,一个继续向前靠近,一个等到着他的靠近。
谢书辞脑子晕晕乎乎,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此时此刻他只是在依靠本能行动,尽管他现在手脚发软身体僵硬,紧紧攥着小瞎子的衣服,才能让自己鼓足的勇气不会泄底。
可随着距离拉近,当他染着清淡酒味的唇若即若离地悬在谢安鼻端时,谢书辞端详起了近在眼前的这张脸。
好看得找不到一点瑕疵,好看得不可方物。
可是,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如同一尊佛像,麻木地看着眼前的谢书辞。
没有愤怒,没有喜悦,也没有悲悯,麻木得不像个活人。谢书辞瞬间如梦初醒,猛地往后退了几寸,神情突然慌乱了起来,“我、我……”
谢书辞忽然逃离的动作,像是野兽包围圈中忽然奋起反抗的猎物。
送到嘴边的食物逃走了,谢安的等待落了空,忽而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谢书辞正不知所措地想把自己逾矩的行为合理化,可他喝了酒的脑子连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候,腰上的大掌骤然收紧,一只温热的手抵住他的后颈,将他往前一摁,顷刻间,所以解释都被堵在了纠缠的唇齿中。
“唔……”
突如其来的吻如同暴风雨,瞬间向谢书辞倾泻了过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这个吻非常强硬,那人的动作带有强烈的占有欲,将他牢牢掌控在了手中。
谢书辞受到了惊吓,伸手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可他抗拒的动作在那人眼里,如同小猫挠痒,没有任何威慑力,相反,却是更加彻底地激起了对方身体里的破坏欲。
一股暗红灵力笼罩着整个衣橱,将里面所有的动静隔绝起来。
谢书辞求饶一般的呜咽声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复,甚至,在他张口准备求救的时候,那人趁虚而入、长驱直入,彻底、彻底占据了谢书辞口中的每一寸。
“唔……”
忽然,谢安发出一声闷哼。
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灵力在体内乱窜,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在他的灵脉里四处冲撞,想要寻找一个出口。
这股剧痛仿佛在逼迫他放开谢书辞。
不,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被任何东西操纵,他萧寻要做的事,任何人、任何东西,也休想横插一脚。
胸口的剧痛越是猛烈,他便越是不愿放开谢书辞。
“谢……安……”
谢书辞细碎的声音从两人唇齿间溢了出来。
谢安动作一顿。
“我……难受……”
谢书辞的声音像小狗呜咽一般。
谢安放缓了动作,又细又绵地咬着他的唇。
在片刻后,他松开谢书辞,将头偏向了一边,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白得异常。
他咬紧牙关,什么天命?什么法则?他,一、个、都、不、信!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操控他的一生,天道也不行!
谢书辞被亲得大脑缺氧,像碰巧游上岸的鱼,张着红肿的唇,气喘吁吁。
他眼神有些迷离,看着微弱光线下,谢安冷汗淋漓的脸,他有些心疼地皱起眉头,用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擦去谢安脸上的汗珠,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方才的片段,兴许是想要安抚对方的情绪,他鬼使神差地迎了上去,将唇瓣……轻轻地、轻轻地贴在谢安的鬓角,吻了吻。
“不难受。”
沙哑的声音紧贴着谢安的耳廓。
他猛地收拢五指,掌心紧攥。
——谢书辞,你这傻子。
房间里,小怜松开手,洛仙玉已然昏睡了过去。
她抱起洛仙玉放在榻上,仔细地掖好的被子,扯下幕帘,随后对看似空荡荡的房间说道:“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脚边的幕帘就动了动。一只纤细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见状,小怜叹了一声气,弯腰扶住小仙兰的胳膊,将她从床底拉了起来。
“另外两位也出来吧。”小怜道。
话音刚落,衣橱被一只手推开,谢安先迈了下来,正了正褶皱不已的衣服,才回身将谢书辞拉了出来。
谢书辞神情懵懂,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见谢安将手伸来,他便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谢安无视身边两人,拉着谢书辞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小怜狐疑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也不知为何,从谢安的背影中看到一丝难得的狼狈。
“小怜姐姐,极品愈合丹可以救姐姐吗?”
小仙兰红着眼眶问道。
小怜叹息道:“仙兰,我虽没有拆穿你们,但并非希望你做出什么行动,极品愈合丹寻常人绝对不可能拿到。”
小仙兰抹了把眼泪,“小怜姐姐,谢谢你。”
小怜目光复杂地抹去她脸颊的泪,说道:“回去吧,别让仙玉担心。”
“嗯……”
——
带谢书辞回到房中,谢安脸色不怎么好看。
谢书辞倒是安分下来了,不说话也不乱动,坐在桌边瞪着溜圆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还不困?”谢安问道。
谢书辞摇了摇头,又抬起自己的两条手臂,言简意赅道:“脏。”
“用灵力。”
“不,我要洗澡。”
兴许是发现谢安对自己的纵容,谢书辞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谢安,我要洗澡,不洗不睡。”
“你现在是谁?”
谢书辞想了想,“谢小辞。”
闻言,谢安无奈,只得让人烧了些热水过来。
一柱香之后,热水来了。
谢书辞乖乖站在浴桶边,眼巴巴地看着谢安。
谢安气定神闲,“你是谢小辞,自己洗。”
谢书辞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给谢小辞洗?”
“我只给谢书辞洗。”
谢书辞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现在是谢书辞。”
闻言,谢安走到他身边,“手抬起来。”
“哦。”
谢书辞乖乖抬起双臂,谢安站在他面前,分明是个瞎子,却灵活地替他解开了衣服,直到他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
谢书辞看了看他空洞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白皙的身体,嘟囔道:“好可惜啊,你都没办法欣赏我的好身材。”
谢安:“……”
谢安忽然道:“我听说,你腰上有一颗朱砂痣。”
“嗯?听谁说的啊?”
“不知道,有吗?”
谢书辞懵懂无知地点了点头,“有。”
谢安道:“在哪里?”
“这里。”
“哪里?”
“这里!”
“……我看不见。”
“哦,那你把手给我。”
“嗯。”
谢书辞拉起他的右手,往自己腰腹上放。
小瞎子这个瞎子,半天没摸对地方,谢书辞没办法,只要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将他温热的手指抵在自己腰间那颗朱砂痣上。
“在这里。”
“这里吗?”
“对,就是这里。”
谢安点了点头,指腹贴在皮肤上,用力地摩挲了一下。
他用的力道不大,不至于让谢书辞疼,却会在他皮肤上留下斑斑红痕。
“你在摸什么呀。”
“痣。”
“痣摸不出来的!”
“也是。”闻言,谢安遗憾地叹了一声气。
谢书辞以为他不高兴了,安慰道:“没关系,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上回说给你跳,我还没跳呢!”
谢安眉梢一挑,“什么舞?”
“就、就这个!我告诉你啊,我跳这个可好看了,一跳成名,嘿嘿。”
谢安倒是来了些兴趣,环抱双臂看着他。
谢书辞偏偏倒倒扭了两下,身体僵硬得跟木头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练武呢。
他嘴里打着节拍,四肢十分的不协调,手忙脚乱,压根看不出他在干什么,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
偏偏他的表情还非常认真,看得出他是在努力把每个动作做到位。
谢安看着他木头人一般的动作,以及脸上认真的表情,心头那层阴霾彻底被拂去,低声笑了起来。
谢书辞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啊。”
谢安摇头,神情却忍俊不禁,“没什么。”
谢书辞扭了扭腰,问:“我跳的不好看吗?”
谢安抿着唇,“好看。”
“啊?”谢书辞愣了一下,“不对啊,你都看不见,你怎么知道我跳的好不好看?”
“对,我没看见。”
“……”
“你当我白痴啊!”
“没有,沐浴。”
谢书辞气哄哄地被他弄进了浴桶里。
“小瞎子,你其实可坏了。”
“嗯。”
谢安应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