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喋喋不休的司空业忽然变得安静起来,走在人群最后方,眼神时而落在谢书辞和谢安身上。
他实在没打算避讳,眼神直勾勾的,看得谢书辞心里发毛,他忍无可忍回头看去,好家伙,这人还恬不知耻地朝谢书辞笑了笑,似乎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安就先一步把谢书辞拽了回去。
谢安回头冷冷看了司空业一眼,后者神色淡定,还朝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显然,对于谢安失明这件事,他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
孟家弟子将他们带到一座庭院前,对几人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几位可以自行进去休息,酉时末家主会派人前来迎接各位。”
“如此便有劳了。”楚归意朝对方点了点头。
弟子委身后离开,留在五人站在庭院中。
楚闻风道:“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丹修世家,山中药草遍地,随便拔两株来就能炼丹了。”
“有吗?我来的一路上怎么没看见什么药草。”
楚闻嗤笑道:“就你?你认识药草吗?”
“认识啊。”谢书辞理直气壮地说。
楚闻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书辞泄了口气,“好吧,一点点。”
楚闻风瞥了他一眼,眼神鄙夷,扭头对楚归意说:“大师兄,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楚归意点了点头,“去吧。”
“归意,我们也去了。”谢书辞打了声招呼,就带谢安走进了其中一间房。
待人走后,楚归意回头看着司空信,“司空兄,离酉时还有一个半时辰,先回房休息吧。”
庭院中矗立着一棵槐树,司空业从原地一跃而起,落在枝头上,他垂眸看向楚归意:“楚兄请自便。”
见状,楚归意没有多说什么,俯身拱手后转身走进了一个房间。
树枝上,司空业抬起手臂,手腕间盘着一条青色的小蛇,他目光不复方才轻佻,变得低沉深邃,“喜欢?有趣极了。”
果真是喜欢啊,道心受损到这种地步,居然连青燃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兴许是在楚闻风身上受到了刺激,一进房间谢书辞就从小佩囊里翻出《封神丹谱》,正襟危坐地在桌边,翻看上面对药草的记载。
然而谢书辞从头翻到尾,都没有任何关于药草的记载,全是“炼制某某丹药,需要的灵草是某某和某某,随后放进炼丹炉即可“。
当然,丹谱不是这种大白话,但是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炼丹心德,也不知道这本丹谱有什么好。
谢书辞想着自己好久没炼过丹,这两天在孟家正好可以练习一下。
谢书辞收起丹谱,往小瞎子那边看了一眼。
谢安闭着双眼,坐在榻边休养生息。
当谢书辞的目光刚落在他身上,他仿佛有所察觉一般,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红色星芒,谢书辞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有多想。
“你醒了?”
“没睡。”
谢安整理袖摆,从榻边站了起来。
“看了这么久,可有收获?”谢安走到桌边问道。
谢书辞郁闷地摇头,“没有收获,里面对于丹药的功效写得还算明白,但是没有关于药草的记载。”
谢安从他手里拿过丹谱,说道:“《封神丹谱》是从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里面记载着许多已经失传的丹药,你若是想认识灵草,另买一本药册便可。”
谢书辞叹了声气,“只能这样了。”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酉时,孟老派了一位弟子请他们一同去主峰参加宴会。
五人在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主峰。
走到大殿外,弟子俯身道:“家主就在大殿中,几位请进吧。”
“多谢。”楚归意点头道。
五人陆续进入大殿,殿中矗立着四根银柱,银柱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明珠,如同盘旋在上面的银河一般。
“人到了。”
孟老坐在主位上,捋了把自己的胡须,笑容可掬地看着谢书辞一行人。
在右手边的座位上,还坐着几位青衣修士,他们看到谢书辞如同往常一般,将头偏向别处,眼神死活不往谢书辞身上看。
谢书辞心中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见过孟老。”
谢书辞几人走到大殿中央,向主位上的孟老行了个礼。
孟老点了点头,“人到齐了,入座吧。”
“是。”
谢书辞几人在左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对面就是那几位青衣修士。
“孟老,原来你说的客人就是他们。”一位青衣修士道。
孟老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说道:“这几位小友都是受邀前来参加我孟家举行的拍卖大会,老夫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们。”
青衣修士如何会不知道孟老打的什么注意,无非就是猜到了谢书辞与他们的关系。毕竟当今世上,只有孟老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对了,谢小友,你不是有话要对他们说吗?”孟老一下子把话题引到了谢书辞身上。
“啊?”谢书辞愣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对面几人落在自己身上幽幽的目光,活像谢书辞做了什么有违人伦的事一般。
谢书辞心中无奈,只好站起身来,朝对面几人抱拳,低头道:“几位道长,城中最近有不少关于你们的流言,其中恐怕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在对你们虎视眈眈,还请几位道长多注意些。”
“好的。”
“知道了。”
“谢谢。”
谢书辞:“……”
坐在最后面的一位师兄欲言又止地看了谢书辞一眼。
说完后,谢书辞坐了回去,他本想向他们道谢,给了自己的这么多宝贝。但是他们似乎不想和谢书辞扯上关系,谢书辞就打算回头找个单独的时机,好好向他们道谢,他现在有钱了,也会炼丹,以后炼得出极品丹药的时候,还可以将师兄弟们赠的丹药都还回去。
尽管如此,谢书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看着几位曾经的同门,叹了一声气。
谢安有所察觉,伸出一只手来,盖在他的手背上,无声地安抚。
谢书辞不是觉得他们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原身以前不知道做了多少丢脸的傻逼事,他们能在自己被逐出师门时候给他这么多丹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谢书辞只是不免觉得感慨。
酒足饭饱之后,谢书辞靠在谢安身上,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谈天说地,其中最活跃的当司空业莫属。
这家伙不仅是个自来熟,还十分地不耻下问,逮着谢家师兄弟们问东问西,也就是谢书辞这几个师兄弟脾气好、有耐心,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不耐烦了。
“咳……”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师兄忽然端着酒杯走到谢书辞两人面前。
谢书辞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该不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鄙视自己吧?
谢书辞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师兄虽然口上这么说,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往谢安脸上看了又看。
谢安万分淡定,始终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真是个瞎子啊。”师兄干笑一声。
谢书辞狐疑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
说完,师兄就端着酒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眼神时而就向谢书辞两人看来。
谢书辞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然而没过两息,另一位师兄又慢慢踱步到两人面前,眼神依旧在他和小瞎子身上不断游走。
谢书辞被他盯得浑身发麻,不禁问道:“您究竟有什么事,直说行吗,”
这位师兄盯着谢安看了片刻,问道:“眼睛还能恢复吗?”
谢书辞不明所以,“能。”
“噢。”这位师兄点了点头,就在谢书辞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走了回去。
谢书辞:“……”
这是什么毛病?
这位师兄回去之后,与之前那位一般,眼神在大殿里四处飘忽,最终还是会落在谢书辞和谢安身上。
谢书辞干脆先发制人,一直注意着他们,当他们看过来的时候,立马看回去,那两人就飞快地挪开视线,回头想想可能觉得有点没面子,就一眼瞪了回来。
谢书辞耸了耸肩膀,将视线收了回来。
不多时,又一位师兄向谢书辞二人走了过来,谢书辞头也不抬地说:“对,他是瞎子,能恢复。”
师兄:“……”
“我知道,我不是想问这个。”
谢书辞无奈地抬起头,“那您想问什么?”
“哦,我想问一下,他多大了?”
谢书辞道:“过两天满十七。”
“噢。”师兄点了点头。
以防万一,谢书辞问道:“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
师兄若有所思地摇头,转身回到位置上,于是并不算“暗中”观察他们的人又多了一个。
就在谢书辞以为应该结束的时候,面前忽然又走来一个人,谢书辞耐心即将耗尽,深吸一口气,头也不抬道:“瞎子,能好,十七,我们情投意合,我没强迫他,不信你问他……”
谢书辞抬起头来,声音一下消失在了嘴边。
楚闻风站在矮桌前,手里端着一壶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谢书辞:“……”
“那什么……我开个玩笑……”
谢书辞话音未落,一位师兄将脑袋从楚闻风背后探了出来:
“可曾有婚配?”
谢安抿了口茶,风轻云淡道:“没有。”
谢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