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供体,意味着一个生命的消失,另一个生命的重新开始,每年申请心脏移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真正能得到机会的概率,比中彩票还要小,所以一旦有了机会,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抓住。
秦楚文和李主任刚出病房,就被等在门口的患者父母拦住,患者母亲焦急地问道:“李主任,我儿子怎么样了?您一定要救救他,我们就是奔着您来的,您要是不救他,那…那……”
患者母亲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自己的孩子生命即将走到末路,放在任何父母身上都受不了。
李主任心绪复杂:“齐阳妈妈,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救他,您也要保重自己,孩子很需要你们。”
齐阳爸爸抹了把眼睛,突然看向秦楚文:“秦医生,你昨天不跟我们说有人同意捐心脏了吗?怎么就又反悔了呢,是因为我们钱不够吗?但是我们已经在筹了,你昨天还帮我们跟爱心基金沟通了,那边说今天就能打款,你就再帮帮我们,问问那边,你救救我儿子。”
秦楚文叹气,有合格供体后,他应李主任的要求,第一时间和患者家属进行了沟通,如今供体没了,家属自然是要找他。
“齐阳爸爸,这不是钱的问题,就算你钱不够,该做手术,我们还是会给齐阳做,器官在没有成功移植前,对方是有权利放弃捐献的,这个结果我们也很遗憾,现在只能再等新的供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阳阳能不能挺过今天都不知道。”齐阳父亲脸色灰败地说了一句,说完他看了秦楚文一眼,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齐阳母亲看到也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秦楚文和李主任吓一跳,连忙一人扶一个,女性体重轻,李主任轻松地把人拉了起来,但齐阳爸爸看起来就是个比较壮实的男人,他一挣扎,秦楚文一时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无奈他只能两手穿过他腋下,用力把人拉起来:“有什么话你站起来好好说。”
齐阳父亲被拉起来又跪了下去,甚至还咚地磕了一个头,哑着嗓子说道:“秦医生,你帮帮我,你告诉我那个捐献人家属的电话,我自己去跟她说,你放心,我肯定不说是你告诉我的。”
“你帮帮我”,说着他就整个人伏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你帮帮我,你再帮帮我。”
秦楚文喉咙滚了下,撇开眼看了眼旁边,然后再次俯身把人拉起来,说道:“供体那边,我还会再联系,同时也看看有没有其他供体,但联系方式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就不能给啊?”齐阳妈妈哽咽着,“万一我们自己沟通了,他们就改变主意了,就同意捐了呢。”
李主任叹气:“我们有规定,无论是捐献人还是受捐人,都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也请你们理解我们工作。”
“规定规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死吗!我们理解你们谁理解我们?”齐阳妈妈突然崩溃道:“我们本来已经认命了,是你们说的有供体了,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我儿子才23岁,他才23岁啊!”
齐阳妈妈声声哀切,李主任和秦楚文看得心情复杂,这种知道怎么救,却无法救的感觉最折磨人。
李主任把管床医生和护士长叫来,说道:“我和小秦马上还有台手术,你们安慰一下。”
“李主任……”
“秦医生……”
秦楚文拍了拍齐阳爸爸的背:“你是一家之主,这时候你不能垮”
齐阳爸爸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秦楚文已经转身离开,他和李主任的背影在患者家属眼中或许冷血不通人情,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内心的煎熬。
作为医生,这医院里的每个人,他们都想救。
晚上,秦楚文和苏木一起出现在食堂。
“今天不高兴?”苏木问道。
秦楚文笑了下:“你知道希望落空的感觉吗?”
“那当然知道”,苏木挑眉,“我小时候,我妈说给我和棉棉买辣条和汽水儿,我高高兴兴地跟她去了小卖店,但她却以吃辣条喝汽水会坏肚子为由拒绝买的时候,我真的很失望,每次都恨不得大哭,但我小时候又要面子,绝不在外面哭,所以常常憋得特别难受。”
秦楚文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的大石头也突然移开,她可真是他的开心果。
“今天本来要做移植的。”他说道。
苏木顿了下:“是供体出现了问题?”
秦楚文点点头:“是,那边不捐了,这种情况咱们都可以理解,但是患者家属接受不了,今天那位患者家属给我跪下了,我当时真的吓坏了。”
苏木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在大多数患者眼里,医生代表着希望,别说跪下,就是磕头,也有人愿意,只求医生能救命。
苏木筷子戳了戳米饭:“当医生有时候也挺无奈的,刚学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以后一定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结果到了医院才发现,在疾病面前,无论什么职业,都渺小的可怕。”
秦楚文笑了笑,把自己这边的肉给她夹了一块,说道:“多吃点。”
他说完,电话就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李主任。
他这边刚接通,就听李主任说道:“你是不是没走呢?T市明天早上有个供体,你跟王明你们两个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回家精神一下放松了,收拾完本来说躺五分钟,结果一直睡到现在也没人叫我,幸亏想上厕所我才醒了…泪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