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科三个字瞬间转移了那几个家属的视线,几个人一起看向她,她刚走到门口要进去,就被一个大姐给拉住,大姐脸色不好的说道:“就派你一个小丫头来的?”
她话一说,其他人更激动,顿时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苏木挣脱被抓住的胳膊说道:“先看患者情况。”
说着她就进了病房,病房里其他患者和家属也都看着她,毕竟是关系患者生命的大事,大家都在关注着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苏木来到病床前,边看患者边跟泌尿外的医生询问情况,结果刚说两句,患者家属又吵了起来,吵得她完全听不见泌尿外的医生说什么。
她刚转身,外面护士长就进来喊了一句,“喊什么?比嗓门大是不是?还治不治?治就闭嘴!”
苏木一下就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无论在哪个科室,护士长都是非常彪悍地存在。
可能是护士长的气势太足,患者家属虽然压抑着怒气,但也没再喊了,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
苏木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又看了心电图,血压等一切都正常,她皱了皱眉,看向病床上的患者,“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就是疼吗?有想吐或者窒息的感觉吗?”
创伤患者哎呦哎呦地叫着,听见她问就摇了摇头,“没有。”
苏木眉头皱得更紧,刚要说再测个血压,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以前一个前辈说的话,她顿时弯下腰看了眼病床,然后果然看见病床前半部分高出一块,床上铺着被子,如果不特意看,还真注意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看向患者家属,问道:“床什么时候动的?”
“你管床什么时候动的,找你来看病的,不是修床的。”一个患者家属顿时不客气地说道。
苏木没再理他,把病床重新调回去,然后说道:“再做个心电图,量个血压,之后多注意监测情况,如果没异常就是没事。”
“什么没事?没事他能喊疼?”又有患者家属说道。
苏木转身耐着性子说道:“他术后没用镇痛泵,现在麻药效果全部消失,所以觉得疼是正常的,毕竟在腰上打了个洞。”
“还有”,她看了看旁边两个穿白大褂的,问道:“谁说是麻醉意外来着,来,你说说,经皮肾镜取石术,术后三天患者该注意什么,怎么休息。”
之前说话的那位年轻医生抿了抿唇,“术后一周内,前三天需要平躺,后面几天可以尝试侧躺。”
苏木看了他一眼,再次确认血压和心率都正常后,对患者家属说道,“一会儿打个镇痛吧。”
说着她又看了眼患者的情况就转身离开,路过患者家属时,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顿时自动让开路,苏木到了外面,安茜正好下手术赶了过来,问道:“什么情况?”
苏木叹了口气,一手指了指着她身后出来的那个年轻医生,对安茜和在场的医生说道:“我可以理解外科医生对本专业的专注,这很好,但是,麻醉同样也很重要,我们是两个要经常合作的学科,麻烦各位能不能稍稍了解一下麻醉?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能不能过过脑子再下定论?”
她看了看安茜,“你们搞培训的时候也教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安茜一脸懵的看看她,又看看那个年轻医生,也是科里的进修医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木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安茜看了看她,又看向那个进修医生。
这时患者家属从病房里面出来,看向那个进修医生,“那个女医生走了?你不是说是麻醉意外吗,那现在到底是不是?”
其他医护叹了口气,安茜则直接皱眉,轻声道:“草,有病吧?”
脑子不好使吗?没确定的事就敢和患者家属说?怕人家以后有事不来找麻烦是吧?
苏木走了没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给患者注射了镇痛药,没几分钟人就安静了下来,患者家属也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苏木和安茜不约而同地向医务科报备了这件事。
在患者治疗的过程中,医护的任何一句失言,都可能成为预后不好的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拿来攻击医生的证据,为了预防医闹发生时说不清,但凡遇到这样的情况,苏木都会选择在发生这样的情况时向医务科报备以防万一。
或许在她报备后,那个进修医生会受到处罚,但苏木没办法顾及他,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全院的所有麻醉医生会被置于何地,那她也没必要为他的一时口快买单,同时她也想让他知道,不是术后出现的所有问题都是麻醉的错。
有些外科医生在术后患者发生并发症时首先认为是麻醉的问题,这样的观点,早就该变一变了。
这样一场乌龙发生,当天晚上医务科就发了通知,要求各科室在对医生专业、技能培训的同时,也要注意语言沟通方面,以及情商的培养。
苏木不知道那个进修医生怎么想,总知她看着是挺开心的,或许他现在会怨她,但是没关系,她从来不在乎这些。
网上流传的那句话,苏木觉得说得挺对,医院任何一个看似荒唐不近人情的规定,都是血和泪换来的。
她今天之所以把事情报了上去,不过是因为谨记许多前辈们的血泪教训而已。
晚上,秦楚文手术结束后先下班直接去了实验室,苏木则在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后来到了心外科,直接把刚要下班的尹露堵在了电梯门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