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姜小溪磕磕巴巴地问,意料之外的这个答案让他有点发懵。
“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家,是不是……想要先回家一趟?”姜小溪已经替他想好了理由,说完了自己还下意识点点头,“那你先回去,我……我陪着你。”
如果是姜大鱼,会一把把他搂进怀里,使劲揉他的头发和脸,摆着很凶很凶的脸色,却说着很温柔的话,笑他:“你不跟我回去,还想去哪里,傻子!”
但魏启东不是姜大鱼。
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说:“现在事情有点多,到时候再说吧。”
姜小溪睡得不好,晚上老是做梦。一会儿梦见姜大鱼抱着他喊他傻瓜,一会儿又梦见姜大鱼冷漠地站在远处叫他离开。
早上醒过来,他第一时间去看姜大鱼的情况,然后庆幸叫他离开的姜大鱼还好只是在梦里出现。
这几天来病房的人多起来,都是和魏玄差不多的人。姜大鱼面色越来越冷,他从未说让姜小溪留下来,所以姜小溪一看到有人来就会主动回避。
他刚开始在走廊外站着,后来病房内的谈话时间越来越久,他站得累了想去外面坐一会儿,但又怕大鱼渴了饿了喊他,于是也不敢走远,只好在走廊尽头的窗口拖一把椅子坐下来。
渐渐地,纵是再迟钝他也发现了不对。病房周围总是有人盯着,那些人很警惕,是几张陌生的面孔,都藏在暗处,有时候他出去打饭,也会有人在后面跟着。那些人似乎听魏玄指挥,应该是来保护大鱼的。
姜小溪会胡思乱想,他猜想大鱼应该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们说的话他都听不懂,而且病房里进出的人也都个个气势十足,一看都不好惹。
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自从醒来后,姜大鱼似乎不愿意和他多交谈,眼神有时候看起来也很陌生,有时候会盯着他出神,仿佛在打量什么东西,这眼神让姜小溪发怵。
但好在没有拒绝他的照顾,也不排斥他的亲近。
他偷偷问过医生,医生说脑部受伤的病人可能情绪和表达上会和之前有所不同,让他耐心一些,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
于是姜小溪听了医生的话,一门心思尽心尽力照顾好大鱼,至于其他的,就跟大鱼说的那样,到时候再说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姜大鱼似乎也没有要出院的意思,他身体明明已经看起来很好了,连医生都不来查房了。
姜小溪已经和康养中心的人混熟了,每天变着花样给大鱼做好吃的。一个人的口味不会变,他看着大鱼吃得开心,他也开心,有时候也会多做一些,分给魏玄。
魏玄现在基本不离大鱼左右,除了晚上。以前吃到他做的东西,刚开始还有些嫌弃的样子,后来便开始一改常态,比魏启东吃得还多,有时候还不吝啬夸赞几句“做得比外面好吃多了”之类的话,让姜小溪有些不好意思。
姜小溪很容易满足,既然魏玄是大鱼的家人,那也是自己的家人。
姜大鱼已经彻底变成魏启东。
他虽然没有出院,但已经开始在病房里处理工作,看各种文件,也不停地和人视频开会。有时候气氛很凝重,魏玄大气不敢出,姜小溪也好不到哪里,两个人就会偷偷在门外躲一会儿。
“他以前也这样吗?”姜小溪试探着问,他不知道姜大鱼做什么工作,各种数据和专业术语他也听不太懂,只是单纯觉得姜大鱼工作起来的状态很吓人。
“不,”魏玄摇摇头,心有余悸,“以前比现在更吓人。可能是因为生病吧,现在斯文多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魏玄在高压气氛里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问他:“他在岛上的时候,也这样吗?”
“嗯?”姜小溪还没反应过来。
“也这么脾气暴躁?”魏玄解释,“失忆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暴躁啊!你是怎么捡到他的?怎么不扔了呢?”
姜小溪噗嗤一声笑了,本能就替大鱼说话:“大鱼虽然很凶,但是对我很好啊,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勤快,很安全,也很……”他脸有点红,“也很爱我”这句话纵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
“哦,情人眼中出西施。”魏玄难得开了一个玩笑,然后看着姜小溪的脸慢慢红成了番茄。
喜欢魏启东?好惨!
他心里默默叹口气。
“你们两个,进来!”魏启东在里面喊,声音不大,威慑性很足。
两个人慢腾腾进去,都低着头。
眼神在两人脸上巡睃一遍,魏启东似乎在思量什么。空气寂静,有些压抑,姜小溪抬眼悄悄看了看沙发上的人,可能是工作太久没顾上喝水,嘴唇有些轻微起皮,眼下也挂着淡淡乌青。
他大着胆子挪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又悄悄挪到魏启东跟前,将水杯塞进他手里:“喝水,”然后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起皮了,不要咬。”
以前这人的嘴巴也好起皮,一起皮他就咬,常常把一大块皮撕下来,连带着出血。每次都是姜小溪提醒他不能咬,晚上临睡前还会给他涂上厚厚一层木瓜膏。
魏启东没再发脾气,听话地喝完了一整杯水。等放下水杯,发现面前的姜小溪正举着一根红色的管状物体,并且已经挤了一点透明膏体出来。
像往常一样,姜小溪细白的食指伸过来,指腹上那一点膏体散发着淡香,就要搽到唇上时,魏启东偏头躲开了。
他似乎有些尴尬,脸色不太好,垂眼说:“我不用这个。”
姜小溪顺嘴就哄他:“就搽一下,明天嘴巴就好了。”以前姜大鱼也不爱搽这个,但是一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