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有遮挡……”
躺椅一头是向上翘起的弧形,只要不绕过来看是看不见躺椅上的情形的。
这边两人你侬我侬,那边就有点沉闷低气压了。
吴淑娴捧着茶盏上下打量眼前的人,看着就是个普通下层妇人的模样,眼神带着忐忑和慌乱,似乎不知道为什么特意把她叫过来。
吴淑娴收回视线,慢慢宽茶,诺大的客厅里一时只剩下了杯沿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一下一下的仿佛击打在秦明月的心上。
秦明月心跳的特别激烈,双手紧紧抓着衣摆,几乎快要将衣服抓出个洞: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叫她过来?难道发现了什么不成?
秦明月越想越着急,越等越慌张,后背都快被汗打湿了。
吴淑娴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看着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是挺木纳的,比一般人胆子还更小。就这么点阵仗就把她吓成那样,想来也没本事生坏心。
难道是她多想了?
吴淑娴轻轻放下杯子,“咔嗒”一声,秦明月差点吓的没跳起来。其实她并没有这么胆小,只是做贼心虚、心里有鬼,生怕下一秒太太就问她孩子的事情。
谁想吴淑娴还真说的是孩子,不过却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给予警告:
“想来你也知道我是为什么叫你来。其他我懒得问,我也不管你和你女儿打的什么主意,是巧合也罢,是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也罢。苏家有苏家的规矩,规矩不可破,念你们是初犯,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你们直接收拾铺盖走人。听明白了吗?
秦明月忍不住愕然抬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什么?所以说并不是发现了什么是吗?
她暗暗松了口气,在触及到吴淑娴凌厉的目光时,赶紧低下头,连声应是:
“是是……是,太太。我们再不会随意到前面来。”
吴淑娴语气淡淡的补充:
“再不许出现在然然和家里的客人面前。”
秦明月讷讷的应是。经过这一遭,即便心里再惦记,她也不敢再随便接近苏悠然了。
她怕啊……她怕因为她的不留意,然然的身世被发现……
还是保持距离好,等然然出嫁,立马带着秦一一离开,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对了,还有秦一一……在离开之前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再出来了。
吴淑娴不耐烦的摆手让秦明月下去,等她脚步有些虚浮的退出去,吴淑娴这才看向一直静默的待在一边跟隐形人一般的林伯:
“盯着些,再有行为不当直接赶出去。”
林伯躬身:
“是。”
吴淑娴起身准备上楼,刚走出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她是怎么进的苏家?”
林伯垂首恭敬的站立着,没让吴淑娴看见自己神色的变化,声音依旧平静沉稳:
“以前老太太身边的梅花跟她是远方亲戚,家里遭了难求到了梅花头上,那时候家里正好缺一个浆洗的,就让她进来了。”
老太太早去世好多年,梅花也早已经嫁人,如今都不知道在哪里。太太就是想问也找不到人。
吴淑娴颔首,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楼。
林伯提着的心这才轻轻落了地。等苏正明下班回来,林伯借着接公文包的空档,低声将事情说了。
苏正明神色没什么变化,只“嗯”了一声:
“按太太说的做。”
秦一一不知道这背后的许多事,只知道因为她去了前面的行为,娘好像被太太狠狠训了一顿,回来的时候差点虚脱的倒下去。
她被吓住了,蹲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秦明月,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只知道不停的重复了一句话:
“娘,我再不去前面了……我听你的……”
可是这话说出口没几天,秦一一就忍不住打破了。
还是因为林生。
那晚林生答应了要教秦一一认字,但是之后再没有音信。不见他来,也不见托人捎话解释。
秦一一连着几日都有些寝食难安,每每摸着书都要失魂好半天。想去看看林生,又怕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哄着她玩的,转头就给忘了。她再找去,也只会给人家添麻烦,说不得还会嫌弃她烦。
秦一一这种状态,秦明月看见了也只当不知。要她说,秦一一跟林生没可能,还不如趁早断了,因此该上工上工,什么都没问。
却不想这天,秦一一在屋里待的实在太过憋闷,想着不能去前面,总还是能在附近转转的。就出了屋子,沿着小楼慢慢踱步。
她低着头,缩着肩膀,显得很怯懦,路上遇到人也不会抬头打招呼。其他人见怪不怪,可到底是有些碎嘴的婆子看着不顺眼,就要嚼几句舌根。
就有那故意挑事的,用秦一一能听见的声音跟其他人道:
“也不知道这秦婶子怎么想的,生生是将女儿养废了啊。啥都不会,还不会来事,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找婆家。”
旁边的人臭味相投,怪声怪气的回:
“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人家早攀上好枝了,这不是差不多要和林管家结亲了吗?还要会啥呀,直接就等着做林家媳妇就好了。”
秦一一顿住脚步,满脸臊的通红,想解释没那一回事,你们在胡说八道,可就是嘴笨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听那边有真不知道这码事的还在问: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当然真的,我亲眼见着人家两个亲亲密密在一块说话呢,林生那小子还时不时给带些东西,秦婶子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旁人七嘴八舌的聊,秦一一恨不能立马钻进地缝里,突然听一男声说道:
“你们在说林生?那小子不是刚被他爹狠揍了一顿吗?听说都下不了床了呀,这是好了?”
秦一一唰的一下抬起头,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哆哆嗦嗦:
“什……什么……林……林生哥……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