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拿着吧,我们主子是真正的好人,只是看小孩可怜,快要走不动路了都没叫一声,心疼他而已。
如果你能用这个钱给孩子媳妇买身新衣服,多称二两肉给他们补补,再送孩子去念几年书,就是不枉费我们主子的一片好心了。”
等侍卫走出老远,夫妻俩还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已经重新行进的马车不住的磕头。
女人按着儿子跪下,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快谢谢恩人!成儿,你能读书了……”
人的际遇真的没法说,在今天之前谁又能想到,他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次赶集,竟然能改变他们一家的命运呢?
这年头想供得起一个读书人有多难啊,他们整个村只有地主老爷家的孩子能上私塾。
如今他们竟然也可以了,若是儿子有天分,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还能改换门庭……
这是福泽子子孙孙的事情啊!
“我回去就在家里给恩人供个长生牌位,一定日夜祈祷恩人健康长寿!”
苏悠然趴在窗檐上,头枕着胳膊,半阖着眼,感受着清风温柔的大手撩过她的额头、脸颊、鼻翼,心情都不由自主的轻快明亮起来。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似是非常愉悦。苏景安和苏景熙从头看到尾,不禁也跟着笑了。
苏景安甚至专门派了一人暗中护送那一家三口回家。
刚才的情景保不齐就被谁看见了,若是有人起了贪心想夺了那银子,好事也会变得坏事,善心可能就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苏景安垂眸,然儿想做的事,谁也别想破坏。
同样,她想谁好,谁就必须好好的。
路边一棵大树下,一老一少席地而坐,正好把这一幕幕看了个正着。
因为地势的原因还有草木的遮挡,竟是没有人发现他们。
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老爷,邵公子,马车叫过来了,咱们走吧?”
老者捋了捋胡须:“不急、不急。”
小厮挠挠头,满脸疑惑,怎么又不着急了,刚才不是还急着进城吗?
之前马车坏在路上,虽然老爷嘴上没说,但是隔一会就看一眼天色的动作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老爷这人最重承诺,也最恨不守时之人,眼看离他与别人约定的时间门越来越近,他很有可能迟到,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叫他怎能不心焦?
小厮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亲自跑过去重新叫了一辆马车过来。
这才多大功夫,怎地就变了?
“公子,院长。”
高大健壮的男人忽然出现,把小厮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抚着胸口,没好气的嘟囔:“跟猫一样,走路都没声的吗?”
朱炳荣只当自己没听见,朝依然坐着的二人拱手:
“我跟上去时,已经有人在跟着了,看穿着跟之前送银子的一般无二,想来那边也反应过来可能不安全,派了人护送。那人的功夫还不错,我担心被发现,就先回来了。”
老者,也就是秋山书院院长公祖凌闻言点了点头:
“那也罢了,不会出事就行。”
邵忻笑着起身,要搀扶他起来:
“老师这下安心了,那我们也继续赶路吧,时间门尚且还来得及。”
“嗯。”
公祖凌随着他往前走:“可知道是哪家的?”
能看见过路人的苦,能体会底层百姓的不易,此人有一颗难能可贵的善心和赤子之心。
又能在事后考虑周全,不留遗祸,证明他思维缜密,行事严谨。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孩子能上学,他重视学习,知道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只有读书能改变命运。
他不是在“授之以鱼”,还是“授之以渔”。
这就很难得了,公祖凌不免起了爱才之心。
之前马车行过时好似有个少年模样的人从车里探出过脑袋,虽然具体不知多大年纪,但他是束发,并没有带冠。
也就是说肯定还未满二十。这个年纪若是好好教导,日后必定不可限量。
就像他身边这个。
公祖凌看着搀扶他的邵忻,满眼慈爱,这是他目前为止最得意的学生。
家世好、天分高,为人不骄不躁,待人接物都挑不出丝毫毛病。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多来几个,他真的做梦都能笑醒。
他们就是这个王朝的未来啊。
如果朝廷能长长久久的繁荣昌盛下去,谁又愿意天下陷入大乱呢。
一旦战起,最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邵忻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道:
“老师刚才可能没留意,那个侍卫脚下穿的是黑色的皮靴,侧面有金色花纹。”
公祖凌脚步一顿:“你是说?”
“那是御林军。”邵忻微微一笑:“所以马车里很可能是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