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这一日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都好似有用不完的劲,那位芝兰玉树的少年郎还要留在客栈里歇息一晚,他一定要将他照顾的妥妥当当才行。
掌柜应该也是看出了少年的身份非富即贵,专门嘱咐他只管照看他一人,其他事不用他操心。
为此到了夜里,李福都是直接窝在楼梯口睡的,就是担心如果少年有需要,他在楼下听不见。
好在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李福打着哈欠下楼时,楼下已经坐了几乎一大半的人。
乖乖,这些人都是几时来的,不会天还没亮就过来了吧?
敢情那个少年还是个财神爷啊,瞧瞧,往常只能住上三两间的客房在他来之后不久就住满了。
仅昨日加上今日的茶水点心收入,估计都能抵得上平时小一个月的总进账。
李福有些促狭的想:若是他愿意再待上几天,只怕掌柜的就要把他当佛祖供起来。
苏景熙和苏悠然却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这一路上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早过了奇怪的时候。
只不过在李福恭敬的送他们出去时,苏悠然额外交给了他两样东西。
一个合起来的卷轴和一个瓷瓶。
“感谢小二哥这两日的招待,希望瓷瓶里的东西能对你有用。”
苏悠然笑得和煦,对着有些愣神的李福微一颔首,又点了点那个卷轴:
“雅间里的画作甚好,假如有机会,希望小二哥能把这个卷轴交给画作的主人,我将不甚感谢。”
苏景熙面无表情的朝李福扔了枚银锭子:“拿好了,已经跟你们掌柜的说了,这是属于你自己的。”
这小子能遇到然儿,真是他三生有幸了。
李福一手拿着瓷瓶和银子,一手握着卷轴,怔怔的站在原地,注视着马车渐行渐远,久久回不过神。
“小二哥,介不介意让老夫看一看你手上的东西?”
李福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一瞧,又一位玉面郎君扶着一个老者,正笑盈盈的站在他两步远之外。
“啊……”
李福低头瞧了瞧,有些犹豫的将东西递了过去,两人看着都挺和气的,应该不至于抢他的吧?
邵忻接过瓷瓶打开,用手扇了扇,眼眸半阖,似乎是在认真辨别。
不一会他诧异的睁开眼,视线落在李福被遮挡住的双手上,这才露出几分了然,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
这种行事风格,好像真的是她……
“老师。”
邵忻将瓷瓶递给公祖凌,世上很少有人知道,公祖凌不仅是秋山书院的院长,德高望重的师长,而且他还拥有一手精湛的岐黄之术。
他的医术就习自于他。
公祖凌只凑近轻轻一闻就知道了这是做什么用的,他脸上的表情更为舒展,示意邵忻把瓷瓶还给李福:
“小二哥,这是上好的生肌去疤的良药,只需早晚各涂抹上薄薄的一层,就连陈年旧疤也能去掉。小小的一瓶,万金难求,望你且用且珍惜。”
李福握着瓷瓶的手都有些颤抖,这般珍贵的药,他一个跑堂打杂的,何德何能……
“她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用着,也别对别人提起,小心招了他人的眼。”
邵忻尽了提醒之责,这才展开卷轴,刚展到一半,他就不禁睁大了眼,公祖凌已经一把夺过卷轴,迫不及待的全部打开。
上面是一首赞扬山水风光的诗词,细细读来,纯任自然、文采非凡,乃一难得的佳作。
但是最吸引人的却不是诗本身,而是那一笔字。
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旭惊电。什么叫笔走龙蛇,这就是!
一眼望上去,那一个个字仿佛就是脱缰的骏马、飞天的蛟龙,流转腾挪间,腾空而来,又绝尘而去。
遒劲有力、气势恢弘,浓郁的灵气跃然纸上。
“好字!好字!太好了啊!”
公祖凌止不住的赞叹,抚着卷轴简直爱不释手,生平第一次升起了想直接抢过来自己私藏的念头。
邵忻同样目露惊喜,这是她的字吗,还是那个四皇子的?
两次的惊鸿一瞥,都是侧颜,一次男装一次女装,让他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按打听来的消息,她此刻应该是在皇家别院休养,而不是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费城。
可是他又希望是她。
四皇子要去秋山书院,如果真的是她,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她、跟她相处?
当初期盼的走到她面前,让她认识他,也可以实现了……
不过,老师似乎并没有发觉。
邵忻看向身边喜不自甚的公祖凌,垂了垂眼,对不起老师,我有私心了。
如果真是她,我想我得向您隐瞒,因为她是我唯一想要朝夕相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