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昊看了看他,这才将另一根棍子伸到他面前:“你往前来,一起拉,三个人都会更轻松。”
苏景熙望着眼前连树皮都被全部削去的木棍,舌头不由的顶上了上颌。
吖的,这家伙早有准备啊!
正在低头努力向上爬的众人突然听到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所有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薛然”正被四皇子和刚来的“插班生”一人一个树枝的拉着往上带,身后还有段均泽推着,仿佛在坐山地雪橇。
简直不要太轻松!
早知道他们寝室关系好,天天同进同出,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爬着山、在大多数人都快累成牛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能玩起来,还玩的这么开心。
好羡慕,又好气哦!他们也想那样不费劲的爬山……
这么想的人都朝前后左右看去,然后发现大家都在四处张望,眼里都是一个意思:
我想做被拉被推的那个人。
得,还是自己爬自己的吧,没有别人拉,也不想拉别人啊。
邵忻搀扶着公祖凌走在最后面,本来他想劝老师不要跟着来,毕竟年纪大了,摔了磕了可不是小事,而且爬山当真是个非常累人的活动。
可是人老心不老的公祖凌不乐意:“身为书院院长,怎能不起表率作用呢?”
拗不过老顽童的邵忻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生怕出了什么事,自然也就离苏悠然远了很多。
此时他盯着前面的几个身影,眸光有些暗沉,那个郑昊,他现在可以肯定,他要么是为了四皇子而来,要么就是为了小然。
总之,跟皇室脱不了干系。
身旁公祖凌也在看着那边,眉眼间门不禁染上了几丝愁绪。
他其实也不知晓宗政昊到底是谁,但是写信推荐他来的人身份却很不一般。
乃是他的同门师弟,不过二十年前就因为当时的朝廷陷害忠良,导致他亲人枉死,不忿之下叛逃去了大梁。
听闻于大梁攻占东武上有极大的功劳,如今已经算是位极人臣。
自他去了大梁,他们再无往来,前不久突然写信给他,拜托他收容一位学生,只说有事需要在此待上一段时间门,并请他安心,定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言辞中颇有暗示,此人来历非凡,处的好了日后只会有利而无害。
公祖凌倒没在意什么利不利的,他只在意一点,大梁人啊,在故意接近四皇子,到底为的什么?
难不成是准备在动用武力前,试图先从内部瓦解?
那他答应让这个人来,甚至亲自将他送到四皇子身边,是对是错?
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成了千古罪人?
一直到终于站上了山顶,公祖凌还显得心思重重。他有意无意的走到宗政昊身边,看着他认真的挖坑、栽树、填土、浇水。
一步步都做得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渡了层金光,蓦地公祖凌忽然有了一种很莫名的感觉,他似乎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帝王之气。
这个发现让他悚然一惊,大梁人、又是这个年纪……难道真是!
宗政昊似有所觉,回身朝他望来,目光锐利,气势不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是独属于上位者的睥睨姿态。
好似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又好似万物尽在掌控。
“你……”
公祖凌原本冒出的猜测又被肯定了三分,之所以还有犹疑,皆因对他此行目的的不理解。
若果真是那般的人物,为何亲自来了大胤,又为何隐瞒身份待在他这一方小小的书院里?
即便秋山在外有些名声,但是公祖凌却不会自大的认为堂堂一国皇帝会将它看在眼里。
“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
以宗政昊的眼力,只是一扫就将公祖凌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不着痕迹的走到他身边,虽然面无表情,但神色却是柔和的:
“我此行只在于一个人,假如有幸达成所愿,说不得于天下于大胤都是好事。”
宗政昊凝视着那个清瘦纤细的背影,嘴角似有似无的挑起:
“毕竟我也不愿意看到战火再起、生灵涂炭。”
公祖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是……薛然?!
他满脸错愕,看了看薛然,又看了看身旁眸光温柔似水的宗政昊,只觉得一口老血就那么哽在了嗓子眼。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一统是未来的趋势,这个谁都看得明白,只在于会在什么时候而已。
以前的公祖凌从没怀疑过最后的胜利者会是大梁,因为按实力来说,大胤的确差大梁一截。
如果大梁真要发兵,虽然也免不了伤及元气,但最后肯定还是大梁能赢。
所以他此前才会对大胤的未来各种担忧,然而现在,他根本不那么想了。
有这么一个断袖的帝王,大梁怕不是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