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洌拢住佛珠,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缕缕温润醇和的檀木香涌进鼻尖,作用到大脑的视床,安抚了他脆弱的神经。
四周的昏暗藏住了这片刻的失态,他缓缓睁开眼,眸光微闪的望向宋傲然。
宋傲然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里,一半被灯光映成黯橘色。
挑着眉,斜着嘴,一脸坏笑。
“我也很想知道。”
荀洌声音微哑:“你这个直男,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对宋傲然的发问,荀洌没有正面回答。
但一个“也”字,就把宋傲然带进沟里了。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只是有个朋友正巧发现你在那里,我来看你笑话而已。”
荀洌敛下眸。
见到宋傲然后,关于他的记忆和剧情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原主和这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没有打过交道。但宋傲然不忿原主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被父亲频频夸奖,一直耿耿于怀,想抓原主的辫子抖给宋长江看。
他那群狐朋狗友都知道宋傲然不喜欢原主,还不断添油加醋。
再后来,就是宋傲然也喜欢上了冷翡玉,更把原主视为眼中钉。
“gay吧的闷酒好喝吗?”
宋傲然贱兮兮的一再挑起话题。
“还行。”荀洌漫不经心的说,重新把目光投向台上的宋澹然。
舞台的照明已经变了,柔和的灯光徐徐散开,洒落在宋澹然与冷翡玉身上,把两人衬得和仙人一般。
宋氏兄弟里,弟弟蠢钝好打发,这个哥哥……就有点麻烦了。
“怎么,现在看上我哥了?”
宋傲然语气鄙夷:“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你不配。”
荀洌瞥他一眼:“知道你走后,你哥哥和我说什么吗?”
宋傲然:“什么?”
荀洌:“他说要和我做朋友。”
宋傲然脸一变:“不可能!”
荀洌嗯了声,语调冰冷:“我也说不可能,因为我从来不和直男做朋友。”
宋傲然捏拳:“妈的,死变态。”
场合不对,他没法爆发,就凑到秦雨侬身边:“美女,我告诉你,荀洌是个小gay,你趁早死心吧。”
秦雨侬早就听呆了,正捏着酒杯,怔怔的看着荀洌。
“你们说的……我不太懂。”她声音有点发颤:“老板?”
宋傲然高兴的火上浇油:“美女,你就没怀疑过吗,大家一直说荀洌洁身自好,清心寡欲。”
他讽刺的笑了笑:“圈内怎么可能有这种圣人?我看他是对女人不举,不得不清心寡欲。”
荀洌默然。
还有这种解释?
听起来还怪有逻辑的。
秦雨侬轻轻摇头,眼中蓄了点泪。
“不是这样的……”
荀洌抿了抿唇,喉结微动,滚出一句低哑的道歉。
“抱歉。”
秦雨侬从大学实习起,就一直在原主手下做事,短短两年内就从实习生爬上总裁秘的位置。
她以奋斗批原主为榜样,日夜加班,长年不休,气跑了两任男友。以至于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到底是爱上了原主,还是爱上了工作。
原主为女主动摇事业后,秦雨侬的信仰也就崩塌了,一步步黑化,没落到什么好下场。
一声抱歉,既是荀洌自己说,也是代原主说。
秦雨侬一手捂住嘴,控制不住的哽咽。
“美女,别伤心啊。”宋傲然凉凉的说:“不举的男人有什么好留念的——操!你干嘛?”
他猛然后退,却没躲过秦雨侬泼过来的红酒。
秦雨侬把空酒杯往荀洌手上一塞,捂着脸,嘤嘤的跑了。
宋傲然刚才插到她胸前的玫瑰掉了出来,被她一脚踩扁,凄惨的黏在地毯上。
“妈的,又不是我渣了她,泼我干嘛!”
宋傲然气急败坏的抖着身上的酒水,呼喝着要侍者拿湿帕来。
可现在台下一片昏黑,谁知道他是谁?
旁边还有人不满的看过来,低斥了句:“薰夫人在讲话呢,你安静点!”
听到这个名字,荀洌微怔,举目望去。
不知何时起,担当司仪的宋澹然和宴会主角冷翡玉已经在侧边的沙发上坐下,台上站着一个慈眉善目、保养很好的中年贵妇人,正在回忆自己是如何把养女教养成一个完美淑女。
在荀洌看来,薰夫人的用词不准确。
教养两个字,概括不了冷翡玉的遭遇。
“调教”和“豢养”更合适一些。
贺家是顶级豪门,旗下资产众多,但家庭人口却很简单。
这一代的贺家主事人叫贺綦,贺綦前后明媒正娶过三任夫人。
联姻的原配早早去世了,留下了一个独子贺彰明。
第二任离婚了,带着亲生女儿远赴法国,靠赡养费过着上等人的惬意生活。
第三任就是台上这位,手腕了得,却身份成谜,对外一律称为薰夫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叫贺俊明,一个叫贺修明。
贺家的养女计划,就是薰夫人一力主持的。
看着薰夫人笑语晏晏的谈一个慈母对爱女的祝福和期翼。
再看冷翡玉姿态极美的坐在沙发上,专注的目光不曾从薰夫人身上移开一刻。
荀洌心中有数了。
看来今天晚上,该发生的剧情都会发生。
“切,徐娘半老有个锤子好看的。”
宋傲然还在烦躁的抱怨,荀洌突然问:“宋傲然,你带宋澹然过来,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傲然一愣,没想到荀洌会关心这个,他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的心态,耸耸肩:“分享快乐?”
荀洌的心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