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 淡淡道：“你们工作效率还挺高啊？”
任承的声音又软了一点，就差没插入“谄媚小人”几个字：“谢谢荀总称赞，我已经把小组组织框架发到贵司秦小姐邮箱里了。”
“由我们这边出7人, 荀总这边出7人, 具体分工和职务也有详细说明, 您看哪里不行，我这边立刻调整，最好是今天下午17点前把事情敲定。明天荀总与贵司精英就能直到过来了。”
荀洌：“……”
他懂了，不仅是贺彰明工作效率八百倍数，他手下这帮子人全是这样。
荀洌磨着后牙, 有点儿被安排了的不爽：“不如你们过来吧。”
“呵呵, 荀总公司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氛围在我们业内都是出奇的口碑好，我个人也特别想尝试一下。可是我们这里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噢不不, 拎包办公。”
“除了荀总办公区和贺总的相连外, 我们还特意清出总部26层整整三分之一的空间，专门设置了联合办公区域, 务必让各位有宾至如归的体验！”
他这个态度简直是低到泥里了。
很明显, 这家伙看人下碟的功夫玩的很溜, 不然以这个态度, 刚才也不会把秦雨侬气的横眉竖眼。
荀洌冷笑一下：“既然这样, 任承, 你应该也不必再用那些小手段为难我的下属吧？”
任承直接滑跪：“呵呵呵呵, 荀总，我们提出这些问题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嘛, 至于解决问题, 只要您明天过来, 面对面沟通，一切不都迎刃而解？”
荀洌：“……”
他实在无话可说，心里除了对这位的佩服，就是对贺彰明的佩服。
贺彰明是怎么把手下调教的这么能屈能伸，进退自如的？
他淡淡“嗯”了一声：“明天我们会准点过去。”
然后在任承感激不尽的道谢中挂了电话。
搁下听筒，转头一看，秦雨侬已经整个人呆住。
荀洌没管她，转而翻阅起她桌面上的那些堆叠在一起的资料。
从招投标书到设计图纸，一个个全部过了一遍。
看了好一会儿，听到秦雨侬半是空虚，半是恼怒的抱怨：“就……这样？贺家在耍我们？”
荀洌不置可否。
秦雨侬又趴电脑面前查阅邮件，半响，瞪着屏幕痴痴道：“老板，我不理解，贺家到底是想断我们的后路，还是想把饭做好了喂给我们吃？”
荀洌放下资料，低笑了两声。
她这个比喻倒是很恰当。
“那我们怎么弄，今天一天只是虚惊一场白忙活了？”她不能理解的看向荀洌：“叫其他人停下复盘，等着明天到了他们那边再继续？”
荀洌摇了摇头，转而问起了别的事。
“我看了任承发来的质询函，函里提到的问题，似乎确实存在，并不是他们无中生有的？”
秦雨侬面色一变，立刻从那些资料里找出一张薄薄的a4纸递给荀洌，一边解释道：“老板，这是我撰写的回复函，准备等您过目后就发过去，上面很清晰的罗列了每一个问题产生的原因。”
荀洌一眼扫过，看到行文清晰，逻辑严谨，似乎每一点都有理有据，不禁轻轻的叹口气。
哪怕从他在美术馆时，接到秦雨侬的通知开始算起，能短时间里捣鼓出这么一份东西，不可谓不高效了。
秦雨侬还在嘟囔：“就任承这份框架，还有他说什么把写字楼一层的三分之一腾出来。这个工作量，说他们不是早有准备，傻子才会信呢。”
荀洌放下回复函：“秦小姐，你现在的态度……是不是对合作方不满意？”
秦雨侬一扬眉，似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一个“是”。
忽然看到荀洌面无表情的脸，立即咬了咬舌尖止住，有点儿委屈的低下头：“我很抱歉。”
“不是要你道歉，是希望你能尽快调整一下心态。”他淡淡的说：“抱着情绪工作可是大忌。”
秦雨侬闷闷的应了是。
语气丧里丧气，听的荀洌也有点心堵。
瞅了瞅她低垂的脑壳，又开口说：“这件事，贺家有鸡蛋里挑骨头的嫌疑——”
秦雨侬一听荀洌疑似站到了她这一边，立刻抬起头，偷偷看了荀洌一眼。
正好与荀洌淡漠的眼神对个正着。
秦雨侬：“……”
呃，hi？
荀洌眼底浮起一丝忍俊不禁的暖意，继续道：“虽然你列出来的这些原因，都是业内公认的难题，甚至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大家看了也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但是。”话音一转：“问题是客观存在的，秦小姐，这是我们第一次承担如此级别的项目，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做的更好，不至于到不遗巨细、涓滴不漏的程度，可至少……”
他垂下眸，嗓音清冽又坚决。
“至少不能让贺家瞧不起。”
秦雨侬一怔。
一时竟被他语气中的斩钉截铁之意给摄住。
荀洌敛眉，拍了拍秦雨侬的肩膀。
“去把所有项目成员召集起来，到会议室，我有几句话要说。”
秦雨侬回神，似乎已经意识到荀洌想做什么。
她无声的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荀洌把几个公函整理一下摞在手里，自己也走了出去，反手关上玻璃门时，余光扫过某处，捕捉到了一点异样的画面。
再仔细看去，发现办公室的某个隐蔽的角落里，靠着墙放着一个十分酷炫的肩背式键盘合成器。
荀洌：“……”
他没记错的话，这玩意是乐队键盘手用的吧？
还是那种靠着摇头嘶吼的带动舞台氛围，表演欲望强到抢着主唱风头的超级键盘手才会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