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洌的回吻, 一如既往的很热烈。
他躺在沙发上,一手揪上了贺彰明湿漉漉的领口,一手高高抬起, 勾住了贺彰明的脖子, 不断的把贺彰明往自己这边压。
贺彰明原本是半跪着,这会儿一被拉扯, 整个脑袋都埋了下去。
膝盖抵住了沙发, 卡的姿势别扭。
他却毫无感觉,完完全全的沉静在荀洌狂风暴雨似的热吻中。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能听到愈来愈沉重的呼吸。
以及清晰的氺责声。
直到荀洌不知怎么, 忽然一把推开贺彰明。
动作粗鲁,直接让贺彰明后背撞到了背后的茶几上。
贺彰明吃痛的皱了皱眉, 还未翻身站起,就听到荀洌发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剧烈声响。
他一愣,抬眸看去。
荀洌侧翻着身体, 头垂到沙发外, 对着地毯猛烈咳嗽。
“你没事吧?”
贺彰明赶紧站起身,手足无措的去拍荀洌的后背。
“水……”
荀洌从咳嗽的间隙中勉强挤出一个字眼。
贺彰明听了, 连忙捞起空水杯,飞快的兑了杯温水, 站到了荀洌身旁。
“我喂你?”
荀洌摇了摇头, 咳嗽频率降了下来,一边清着嗓子, 一边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他接过水杯,仰头一口喝完, 然后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虽然不再咳嗽了, 但似乎肺部依然不太舒服, 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
昏倒、咳嗽。
一幅很虚弱的样子。
贺彰明俊脸微沉,凤眸藏了一点不安。
“你怎么了?病了?”
荀洌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贺彰明哪里会信,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觉得荀洌只是嘴硬,或者根本不想告诉他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这个状态,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声音一沉,伸手去摸手机:“我叫任承安排。”
荀洌终于掀开眼皮,瞪向贺彰明。
一点泪水,让本就漂亮的浅色眼眸显得水光潋滟,愈发动人。
贺彰明捏着手机的手指倏地收紧,僵在了原地。
须臾开口,低哑嗓音里夹着一丝说不出紧张:“你不愿意……”
他本来想说“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事,但是医院一定要去”。
结果刚说出一截,就被荀洌不客气的打断。
“没病,就是呛到了。”
贺彰明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张了张嘴。
“呛、呛到了?”
荀洌抹了把眼角因咳嗽而不受控制溢出的生理盐水,翻着白眼把空水杯放到茶几上。
“是。被你口水呛到了。”
贺彰明沉默。
想了一下刚才那个姿势,确实很容易倒流回咽喉,导致呛到气管。
心中高悬的石头落了回去,大脑这才开始运转。
想到了自己趁着荀洌睡着时偷吻,结果被他抓了正着的事。
他收回手机,有点僵硬的问:“还要喝水吗?”
荀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瞥向他。
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清晰无语的写着“还喝?”两个大字。
贺彰明轻咳了一下。
“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那不叫晕。”
荀洌歪在沙发里懒洋洋的说,声音带着点鼻音:“是太困了。”
说话间,眼睛又阖上了,身子还往下滑了一截。
贺彰明彻底放下了心,走近两步按住荀洌的肩膀,低声道:“困了就再睡睡吧。”
说着,手腕用力,便把荀洌推搡的倒向沙发。
荀洌也没拒绝,顺势就躺了下去。
还把落在一旁,从贺彰明身上脱下来的外套重新盖在了自己身上。
看他没有质疑自己刚才举动的意思,贺彰明暗自庆幸。
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的感到衣角被人扯了一下。
贺彰明木着脸,试着往前再走一步。
衣角依然一动不动。
他无声的吸了口冷气,转过头来看荀洌。
面上不动声色:“怎么?”
荀洌躺在沙发上,长长的眼睫扑朔了一下。
盯着贺彰明,勾了勾手指头。
贺彰明无法,只能重新走过去。
“坐。”
荀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意,却坚持着吐出一个字。
还往沙发深处缩了缩,示意贺彰明坐在自己空出来的边缘。
当初办公室装修,硬装软装流水似的花了不少钱。
这个黑色真皮大沙发还是从意大利定制生产,部位拆分空运过来重新组装的,盘踞在弧形观展落地窗前,宽敞又霸道。
荀洌这么一让,让出了一截很宽敞的位置。
贺彰明只得侧着坐下。
“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
荀洌抬手,抓住了贺彰明深灰条纹领带的末端:“说吧,刚刚你趁着我睡着,到底干了些什么?”
贺彰明垂下眼。
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就是想喂你喝水。”
顿了一顿,有点儿掩耳盗铃的补充一句:“你当时的情形,有点吓人。”
荀洌把玩着指间略有点磨手的布料,轻嗤了一声。
“别逗了,喂水是那样喂的吗?”
他回忆了一下意识断片前的状态。
前一晚上熬了夜,耗费了大量脑力,只休息了三四个小时。
今天领着中寰一众来到这里,得一直维持得体姿态。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开了那么久的会,其消耗程度,绝对不低于昨天加班加点做方案书。
其实会议接近尾声时,荀洌已经困的不行,全靠意志在强撑罢了。
为了应付众人一拥而上的热情,更是把仅有的一点忍耐力用尽。
跟在贺彰明身后,脚已经像踩在海绵上,等门一在身后关上,紧绷的神经就彻底松懈下来,紧接着双腿也跟着支撑不住,一个打滑就往地上栽去。
一感到被熟悉又安全的肩膀搂住,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雪松味道,瞬间就放心的睡了过去。
无梦的沉睡中,一开始是很不安稳的。
身体无法动弹,潜意识却能接到心脏传来的心慌感。
直到被什么东西耐心的抚慰,才渐渐平静,彻底的陷入沉睡中。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仿佛很久,又仿佛一瞬,发干的嗓子眼忽然得到一道甜蜜的甘泉。
他本能的想再多要一点,身体却困的完全醒不过来。
遗憾急切之时,一道,又一道,更多的甘泉涌入口中,顺着喉咙一路滋润下去。
心满意足的荀洌想要再次进入酣眠,嘴上就感到一点异样。
他想无视过去,可那异样的感觉却持续不断。
柔软,磨蹭,不离开也不生入,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他,折摩他。
直到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挣扎着醒过来,恶狠狠的回敬了过去。
现在贺彰明想逃避?
怎么允许!
荀洌想到这里,扯了下手里的领带。
冷冷的说:“快说!”
偏偏他声音早就开始含糊,根本没念出设想中的气势。
反而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撒娇。
听的贺彰明心尖一酥,差点脱口“就是想吻你。”
他定定神,维持住脸上的冷淡。
低沉的开口:“一开始是喂水,后来……”
眉梢一扬,冷峻的脸上流露理所当然的傲慢。
“荀洌,我对你有些郁望,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他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领带从荀洌手中抽出,慢条斯理的把上面的皱褶抚平。
一幅压根就不在乎荀洌反应的无所谓态度。
荀洌看着他锋利下颚,眨了眨眼睛。
“是么。”他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的说:“对着一个睡像具尸体的人,也能产生郁望?”
贺彰明眉间微皱。
非常不喜欢尸体这个形容。
他淡淡道:“好奇,但很快发现……”
深沉漆黑的凤眸看向荀洌,不屑道:“确实无趣。”
说出来时,心脏漏跳了片刻。
怕自己刻意逼出来的鄙夷,过了荀洌的那条线。
忐忑之后,接着就是委屈。
他贺彰明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在乎外人的反应了?
还不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
不高兴?不高兴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受着。
想是这么想的,可偏偏放到荀洌身上,一切习惯和原则都倾塌了。
见到那双浅色眼眸微微眯起一点,心中就跟着一颤。
表面冷酷无情,底下却神经紧绷。
直到听到荀洌一声不咸不淡的“哦”,更是下意识的想反悔,推翻前面的狠话。
下一秒,又听的荀洌含糊的声音。
“这样我就放心了。”
贺彰明:“……”
你放心了,我怎么反而觉得更不爽了?
他绷着俊脸,凤眸一点点凝起了冷意。
“我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