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 荀洌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只能梗着脖子催眠自己——成年人的世界里,连朋友都会一辈子不再见面,何况是几夜的炮友?
冷翡玉点了下头, 抿唇笑道:“当然可以。”
顿了顿,星眸流光一闪,意味深长的说:“而且,某些人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非常忙碌了, 大概无暇顾及其他呢。”
荀洌心中一惊, 无意识的咬了下唇。
联想到昨天冷翡玉说的那些贺家斗争,看来贺綦已经在对贺彰明发动攻势了,而冷翡玉大抵也在中间掺了一脚。
同时面对数方围攻, 贺彰明大概很快就要焦头烂额了吧?
自己现在这个时候逃跑。
他……又会怎么想呢?
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但动摇不过是转瞬即逝, 很快,理智又占了上风。
虽然有点不地道, 但自己必须趁着贺彰明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闪人。
不然万一被贺彰明发觉, 再加上肚子里揣着的这个小东西, 也不知道会被他怎么对待。
难道会这样那样强制爱?
嘶哈——
荀洌背脊一麻,连忙摇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收拢发散的思维, 看到秦雨侬还在一眨不眨的瞪着自己。
那表情, 明显是一定要等到一个回答, 否则绝不死心。
他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掩饰住神色里的不自。
半遮半掩的说:“我病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不想其他人来打搅。”
秦雨侬一惊, 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
“病了!严重吗?”话间一顿, 又忧心忡忡道:“我就知道, 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事情,老板绝不可能这么做……”
荀洌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妹妹,我可不是什么有责任心的家伙啊。
一想到居然还会因被人全心全意信赖而愧疚,荀洌就忍不住反思。
自己的底线还是不够低啊。
又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撒谎道:“很严重,需要至少半年的疗养,所以中寰就由你和王总监全权负责,以后没特殊情况就别来打搅我。”
看着秦雨侬眼中的担忧,又非常无耻的在勤劳驴子眼前挂了个香甜可口的胡萝卜:
“当然,我在这里承诺,如果一年内能恢复健康,我会考虑把中寰改组成股份制,你们这些高管骨干,到时候都能为新任股东。所以……好好干!”
秦雨侬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满脸红晕的迫切道:“那、那您一定要好好养病啊!”
荀洌:“……”
妹妹,你果然唯爱工作吧妹妹!
“噗嗤。”
一旁的冷翡玉没忍住,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见两人看来,连忙掩嘴轻咳,起身道:“差不多了吧?差不多的话……你们是不是还要开会?”
她看了眼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机票已经定好了,是明天上午9点半,时间不多了哦。”
荀洌扬了扬眉梢,目光扫向冷翡玉。
两人视线对上,冷翡玉微微点头,做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的口型。
眼睫一颤,荀洌垂下眼睛,也站起身。
“嗯,走吧。”
他说,清冽嗓音中,藏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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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荀洌在秦雨侬的配合下,“速战速决”的解决了中寰各种遗留事物,在公司落下一颗核弹级别的重大人事变动,很不负责的丢下一摊子事物留给秦雨侬与王总监后,就和冷翡玉回到了棠洲公馆。
冷翡玉充当司机,一路载着荀洌回了家。
开过某栋超级无敌豪华的别墅时,她叹了口气,低低道:“幸好阿洌果断,贺彰明已经搬到这里来了,你如果不走,他估计会阴魂不散的一直缠着你。”
荀洌一怔:“什么意思?”
冷翡玉也诧异:“阿洌不知道吗?在你们联合办公前,贺彰明就已经搬到一号别墅了,那是他的产业,只不过以前一直住在贺家住宅而已。”
说罢,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他就是搬出来,才真正惹到了父亲,认为贺彰明这是翅膀硬了想开始和他对着干了。”
荀洌呆了呆,思绪不由飘远,盘点起两人的交锋历史。
愈想,脸色愈差。
这么说,贺彰明这家伙……在自己拒绝他后,就开始计划着先用合作项目施压,然后用联合办公捆住他,最后同一小区近水楼台先得月?
贺彰明这是想干嘛?
如果不是在美术馆洗手间中听到那句“玩玩而已”,给心动而不自知的自己找了个超级诱人的借口,继续和贺彰明维持地下情人的关系话……
这混蛋岂不是要对他来霸王强上弓那套了?
那和冷翡玉上一世的经历,又有什么区别?
荀洌一脸呆滞。
原来阴差阳错之中,竟然是自己的贪婪和饥渴,诡异的避开了被贺彰明虐身虐心的凄惨境遇?
啊这……
这这这……
这也太离谱了吧???
接下来的数个小时,持续震惊中的荀洌,一时恍惚,一时庆幸,一时还有点蜜汁遗憾。
食不知味的吃了冷翡玉精心烹饪的爱心晚餐,心不在焉的敷衍她老母亲般的叮嘱,直到收拾好行李,洗漱上床后,荀洌还有点浑浑噩噩的。
总是忍不住重头开始盘算,越盘算,越是清晰的得出了一个十分荒谬的结论。
如果,贺彰明的性格确实和原剧情一样。
有着男主标配的霸道、偏执、冷酷、无情等常人无法理解的属性的话。
那么他和贺彰明搅合在一起这么久,不仅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暴力倾向,还总是觉得他幼稚粘人的可爱,和原剧情里冷翡玉的遭遇两模两样。
那么唯一的区别就是——
原剧情冷翡玉在贺彰明面前,始终宁折不弯、永不屈服,至死都没让贺彰明碰一下。
而他,早八百年就弯的不行了。
不仅弯,还弯的可怕。
比贺彰明还要无耻,还要贪婪,还要索求无度。
啊。
难道这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荀洌脑中嗖嗖闪过各种诡异的念头,为自己的新发现亢奋的不行。
偏偏经过一天忙碌,身体又十分困倦,一直把他往睡意中拉扯。
在大脑和身体的拉扯之中,虽然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但睡眠却非常浅,哪怕一点点声响,都能把他从浅眠中惊醒,极不安稳。
迷迷糊糊里,忽然感到身上压了个什么东西,硌的他脖子很不舒服。
荀洌困顿的睁开千斤重的眼睛,勉强聚焦视线。
黑暗中,一双映着两汪幽暗光芒的凤眸,正满含暴戾的注视着他。
见他睁眼,便一点点收拢了卡在他脖子上的右手。
贺彰明居高临下的看着荀洌
喉结滚动,哑声道:“荀洌,你就这么怕伤到她,还分房睡?”
大脑还处于半梦半醒中,却因为这句话,本能的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感。
荀洌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想也不想,抬手就要反击,成爪勾起的左手已经精确的掐向对方的脖子。
五感紧接着开始工作,下一秒,他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是贺彰明。
荀洌一僵,力道软了下来。
攻击的起手,变成了半搭半扣的落在贺彰明颈上。
他为手下灼热的触感怔了怔。
烫的像火一样,十分异常。
眨了几下眼,努力看清楚男人此时的模样。
可惜黑暗里,只能看见他眼中反射的一点微光。
“贺彰明?”
荀洌试探性的问,嗓音里还带着一丝刚醒的倦意:“你怎么来了?”
说着,不舒服动了动被卡的死死的脖子。
立刻从两人的姿势察觉到了异样。
贺彰明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声音很低,透着十足的危险意味。
“我不能来?”
“还是说,你怕被她发现?”
荀洌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胡言乱语。
也根本不害怕他看似暴戾的举动,居然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去思考应对的措施。
冷翡玉不是说,贺彰明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抽出空,没有精力来招惹他吗?
而且他家的别墅有三道门禁,这家伙是怎么偷偷摸进来的?
是碰巧,还是从哪里知道了他打算逃跑的事?
而且,听这质询的口吻,仿佛还在怀疑他和谁有什么不轨?
不行,一定要让局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联想到别的地方,尤其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回贺彰明是摸黑进来的,眼神不太好使。
要知道,他很多私人物品已经打包放进行李箱了,早就放进车后备箱了呢。
荀洌脑中思绪急速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勾着贺彰明后颈的左手微微用力,把他往自己身上一带。
刻意把声音压的含含糊糊,一边伸手去摸床头控制器,“啪”的开了壁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