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准备利用荀洌。”
“绑架贺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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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范祁连一声怪叫,刚想继续追问,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
他回拨过去,那边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无奈的摸摸鼻子,准备收起手机回到练习室,手机忽然响起一声提示音。
还以为是范昆仑给他来了信息,连忙打开聊天框。
宋傲然大煞笔:「死哪里去了?排练你都敢逃?不想活了?」
范祁连看着“宋傲然”这三个字,想起刚才亲哥那句“小鲜肉”,脸上一黑,愤然回复。
不摇滚就会死:「狗tm才逃排练,我这就回来!」
不摇滚就会死:「哦对了,缺席排练和缺席表演,哪个更不可原谅啊?」
宋傲然秒回。
宋傲然大煞笔:「操!!!」
范祁连满意了,拍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推了推脸上的墨镜,这才施施然的走向练习室。
刚一开门,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破风而来,“啪叽”一下印在他的墨镜上。
他痛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拿下那玩意一看,是个印着骷髅头的抱枕。
反手把抱枕甩到宋傲然身上,自己也拿了个抱枕,和宋傲然一起靠着墙角坐下,反问:“人不是都到齐了吗?干嘛坐在这儿,不继续排练?”
宋傲然把那个骷髅头的抱枕塞到屁股底下,然后朝练习室里的某人点了点下巴,一脸不爽的说:“秦雨侬一直在出错,继续陪着她练纯粹是浪费时间。”
练习室没多大,他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一句话说出来,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听到了,自然也包括正在敲打键盘的秦雨侬。
范祁连望过去,立刻收获了对方甩来的一个冷冷的白眼。
虽然不是对着自己来的,但他还是被她眼神里的厌恶吓了一跳。
秦雨侬今天穿了一套十分普通的衬衣西裤,没穿鞋,赤脚踩在练习室的木地板上。
真丝衬衣的下摆从裤腰里拉了出来,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不仅挡住了她令人喷血的丰满曲线,还让她从大胸细腰长腿变成了上下齐宽的五五□□材。更破天荒的,她今天是纯素颜,没有化妆。
虽然五官依旧耐看,但没了大红唇加持,立刻失去了往常那种特殊的艳丽与魅惑。
范祁连凑到宋傲然身边,低声问:“她咋了?失恋了?还是终于被你霍霍了?”
宋傲然瞪他一眼,骂道:“我咋知道,还有你别瞎说啊。”
京科大ffs乐队是宋傲然拉起来的一个业余摇滚乐队,宋傲然是贝斯兼主唱,范祁连是电吉他,还有一个键盘手一个鼓手,一共四个人。
某天,乐队公演在即,宋傲然不知怎的进了厕所就出不来了。
无奈之下,能唱一两嗓子的键盘手顶上了主唱的位置,过来看热闹的秦雨侬被临时拉上了舞台。
原以为乐队即将迎来一场最为失败的公演,结果谁都没想到,秦雨侬这个半路子的键盘手居然表现极其出色,一炮而红,被京科大的学生们追捧成了摇滚女神,直接把她送上了热搜。
从此,宋傲然就开始对秦雨侬死缠烂打,执着的邀请她加入自己的乐队,秦雨侬被缠的受不了,终于点头同意,成了乐队的第五人,开始和乐队一起训练,偶尔也会登台公演。
秦雨侬是上班狗,每次排练都是下班后直接开车到中科大。
于是宋傲然、范祁连也见识到了这个妆容精致、喜好红裙的女人到底有多少条不重复的红裙子。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看到秦雨侬这么不修边幅。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失意”“失恋”。
范祁连想了想秦雨侬背后的荀洌,又想了想他哥天方夜谭似的计划,起身走近美女,试探性问:“雨侬姐,你今天状态不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们可以改天再排练。”
秦雨侬拨弄键盘的手立刻停下来。
冷着娇花似的脸蛋,横了他一眼:“哦,之前求着我练习,现在状态不好了,就要赶我走?”
美女发火,即便毫不讲理,也是赏心悦目的。
范祁连摸摸鼻子,假装没听到她话里的阴阳怪气,笑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雨侬姐不如先把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解决了,再来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排练嘛。”
他这话说的很有水平,秦雨侬神情微微缓和,点了下头。
“你说的对。”她抛下键盘,拍了拍走,赤着脚走了几步。
方向居然是歪在墙角,一脸烦躁的宋傲然。
范祁连冷眼瞅着,撇了撇嘴。
他就说这两人肯定有猫腻!
以宋傲然那个沾花惹草的渣男性子,秦雨侬这朵花插在他手边,他能不手欠的摸一摸?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到一起去的。
范祁连暗中猜测,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秦雨侬走到宋傲然面前,好整以暇的拨了拨大卷发。
宋傲然半是烦躁,半是疑惑的抬头望着她。
不满道:“怎么?你耽误排练进度,还敢来找我的麻——”
“麻烦”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卡在了脖子里。
秦雨侬一个弯腰,一手按在墙上,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提溜起来了。
她盯着瞪大眼睛的宋傲然,咬牙切齿,冷冷一笑。
“宋傲然,滚回去告诉你哥——”
“老娘忍不下去!”
范祁连:“……?”
宋傲然:“……???”
范祁连心头一阵恍惚,呆呆的望向宋傲然。
那张桀骜不逊的侧脸上,混合着诸如眼珠脱框、瞳孔地震、嘴巴大张等一些列痴呆震惊的表情,并磕磕绊绊挤出半句话。
“……啊?我哥?”范祁连轻咳一声,低下头。
遮掩住了唇边抑制不住的的窃笑。
秦雨侬眼尖,余光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瞬的微妙表情。
心情更加糟糕,手上的衣领又攥紧了些,怒火尽数涌向宋傲然:“还装?这几天你们宋家都做了什么好事,宋二公子能不知道?”
宋傲然一愣,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范祁连低着头,忍不住抬手推了推墨镜。
他还当秦雨侬和宋傲然他哥有什么,想看这两兄弟的热闹,结果只是为了公事?
不过,秦雨侬一直公私分明,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从来不提工作。
这次到底是多生气,连这个原则也不管了?
秦雨侬黛眉一挑,手臂一松,甩开了宋傲然的衣领。
后退一步,双手抱臂的盯着两人,不着粉黛的眉眼显得更为凌厉。
“宋二公子,我不在乎你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今晚回去,务必帮我向宋总带一句话——”
“既然宋氏集团不讲武德。”
“就别怪我们中寰手段难看。”
“毕竟,中寰现在的当家人,可是我这个没什么远见的女人!”
她唇角一挑,手指拨开胸前的蓬松的卷发,头一甩,直接赤着脚离开了练习室,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缥缈暗香。
范祁连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尖用肩膀推了推一旁傻愣着的宋傲然。
“喂,你哥对中寰干了啥,搞得她怨气这么大?”
宋傲然回神,没好气的撑着地板起了身:“我怎么知道?”
说着,一脸暴躁的摔门而去。
范祁连看着门框簌簌地掉下灰尘,耸了耸肩,招呼一声满脸茫然的鼓手:“今晚的排练算是泡汤了,走呗?”
鼓手点点头,手上的鼓槌转了几圈,最后“锵”地一下敲在吊镲上,金属撞击之声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响不绝。
范祁连听着,眨了下眼,低低嘟囔一句:
“啊,怎么会有种……”
“不太妙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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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彰明与荀洌在吉普车上的对峙,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承诺。
荀洌不似之前的冷淡,却也没多么热情,只把贺彰明当成了空气人,放任他住进了自己的小别墅。
第二天清晨,贺彰明起床下楼时,荀洌正窝沙发上摆弄手机。
不知是在看什么,他的神情很专注,连贺彰明的出现都没有发现。
贺彰明走过去,坐到他身旁。
荀洌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他就目光灼灼的看着荀洌。
很快,他就发现了异样。
在贺彰明的记忆中,荀洌虽然出身贫寒,但气质独特、仪态极佳,仿佛天生就有一种不逊于贵族的优雅与清冷,便是再苛刻的礼仪老师都无法从他身上挑出任何一点毛病。
普通人只会觉得名流们的一举一动,一眼一笑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但实际上,所谓的“韵味”都是由形体训练和礼仪训练带来的。
只要你一举手、一投足都能遵循标准尺度,那么即便是做杀猪的屠夫,你也能杀出优雅,杀出水平。
熟知这点的贺彰明不相信荀洌的“优雅”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也因此更为惊叹,不知道荀洌是如何锤炼出如今这番收放自如、清冷淡然的独特气质。
但此刻,荀洌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用一种贺彰明从来没在见过的姿势窝在沙发里,长腿叠在一起,膝盖的高度超过了肩膀,赤裸白皙的脚架到了沙发上。
捏着手机的手臂圈住大小腿,背脊微弓,下巴则搁在了膝盖上,挤出了一个奇怪的下巴。
此时的荀洌,整个人蜷成了茧状,完全抛去了平日遵循站如松,坐如钟的规矩,周身清冷禁欲的气质,也被慵懒的坐姿打散了,看起来舒服又惬意。
一个……正在孕育力量的,满怀希望与温暖的茧。
贺彰明眼睫一颤,搁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姿势的荀洌,像是有片羽毛在食道里轻轻的瘙挠着,让他的喉咙微微发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甚至不知道如何去描述这种感觉。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种瘙痒,与欲望无关。
仿佛是一种内心中最隐秘、最不敢触及、最让人疯狂的东西。
贺彰明出神的盯着荀洌,下意识的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液。
手臂不自不觉的就抬起来了,触向了荀洌躬起的后背。
荀洌再迟钝,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
贺彰明的手刚落到后背上,他就转过头,淡淡道:“你想干嘛?”
小动作被发现,贺彰明眼都不眨一下,反而大大方方的把掌心按到荀洌的肩胛骨上,顺着他那条微微凸起的脊柱,一路向下滑去。
仿佛被顺毛摸了一把的猫咪似的,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顺着脊椎向上,一路爬进大脑,惹得荀洌忍不住微微一颤,脱口的声音也变了味:“你干嘛啊……嗯——”
最后半声“嗯”,是他听到自己发出的奇怪声音,连忙咬住唇强行吞回了肚子。
贺彰明眉梢一扬,已经滑到尾椎骨的手重新抬起,再一次从上到下的抚摸荀洌的后背。
一下又一下,他一边撸猫似的极有节奏的撸着荀洌。
一边低低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刚才的坐姿,感觉你像缩在墙角卖火柴的小男孩,惹人怜惜。”
荀洌脸上浮起暗红,忍着后背阵阵酸爽酥麻的快敢,手软的几乎要捏不住手机的手机,恨恨的咬牙道:“瞎说。”
贺彰明动作顿住,右手手掌正好落在荀洌的后腰。
索性也不继续往下了,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承认自己刚才是在瞎说。
然后右手向前一推,直接连着荀洌曲起的大小腿一起抱住,另一只左手则拢住了荀洌的双手,半拥半抱住了荀洌,在他耳边沉沉的低语。
“实际上是……你看起来好像在抱着很珍贵的东西,于是我也忍不住,想这样抱着你。”
荀洌被他拢在怀里,耳边还是心脏腾腾跳动的声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沉浸在外来的温暖里,喃喃道:“我……抱着什么?”
贺彰明抿着唇,凤眸望向荀洌紧紧曲在一起的大腿和小腹。
虽然看不到,但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他眼睫垂下,移开了视线,轻轻反问。
“你说呢?”
荀洌迟缓的大脑终于完成了运行,明白了贺彰明的暗示。
绯红的俊脸微微色变,脱口而出:“是你想太多了!”
贺彰明歪了下脑袋,侧脸搁到了荀洌的后颈上。
离开首府一个多月,荀洌由知名风投新贵、中寰总裁摇身一变,变成了新鲜出炉的失业青年一枚,天天穿着舒服柔软的居家服休闲衣宅在家里,连头发都长了许多,都懒得出门剪头发好好打理一下。
贺彰明这么一靠,直接扎进了荀洌如今毛发旺盛的一头黑色乱发里。
柔软的碎发戳刺着鼻翼嘴唇,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但贺彰明却坚持这么靠着荀洌,甚至还把自己的重量一点点往荀洌那边压,到了最后,与其说是抱着荀洌,倒不如说他在死乞白赖的扒着荀洌不肯离开。
被这么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上,荀洌也觉得有点沉,
挣扎一下,没挣扎开,只能无奈的扭着肩颈,企图把贺彰明甩出去。
“别动。”
贺彰明圈着他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些。
“你就当我想太多好了。”
他声音微沉,带着点酸酸的干涩:“我就是想……抱抱你。”
荀洌一怔,安静了下来。
感受着身上来自于对方的温度与重量,他垂了垂眼眸,落下的视线也却忍不住投向双膝。
那个方向,有自己的手,有贺彰明抓着自己手的手。
还有一个,确实珍贵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