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按了下挤压泵,用手指接了一小滴液体。
碾了碾指尖,触感是预想中的湿润柔滑。
又放到鼻间嗅了一下。
淡淡的甜橘子味,与这玩意的主人的味道差异很大。
距离极近的时候,他总能在荀洌身上嗅到一股远山雪松似的清冽芬芳,又混杂着一丝檀木的木质香气。
贺彰明略挑了下眉,抽出一张纸巾把手指擦净,重新盖好玻璃瓶,顺势就放到档位中的储物盒里。
这里是车内最顺手的地方,贺彰明一般只把手机、车钥匙和重要客户名片放在这里。
现在却蓦得出现一个最为隐秘,不宜公开的东西。
但贺彰明却完全不以为意。
他不仅不以为意,还顺势就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才有人接通。
一道温柔缱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彰明,怎么了?”
贺彰明眼睫扑扇了一下,眼眸中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羞赧:“……问你个事。”
“哦?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晚了特意联系我?”
贺彰明闭了闭眼睛:“嗯,我想知道,怎么追求一个……放纵、没什么节操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半响,温柔嗓音有点儿走音:“啊哈,我没听错吧?彰明,你再重复一遍?”
贺彰明抿唇,没吭声。
“……”那人轻笑两声:“抱歉,原谅我的惊讶,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能让你……这样?”
贺彰明用冷硬的声音掩饰内心的尴尬:“够了。”
“好好好。”那人笑,按住语气里的微妙,和煦的说:“说吧,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贺彰明垂眼,没有特意纠正对方的误解,淡淡的说了起来。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车内。
仿佛是奏响第一波进攻的号角。
-
荀洌站在路边,呼吸还有点不稳。
他看着闪亮的尾灯消失在夜色里,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
“故意玩我?”
只想送走贺彰明,却又礼猝不及防的破了功,荀洌心头冒火的回了家。
贺彰明这个男主,一次两次被他勾引的情不自禁就算了。
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缠上自己了?
还声称要“努力学习”?
学什么,学怎么继续上自己吗?
荀洌眉头紧皱,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很荒唐的猜想。
正思索着,就收到冷翡玉发来的消息。
小翡:「听说你在和彰明哥的合作项目谈妥了?」
小翡:「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荀洌一怔。
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他想了想,很快发出回复。
荀洌:「嗯,比预期中的还要顺利些。」
荀洌:「就是不太喜欢贺彰明的性格。」
不到一会儿,冷翡玉回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小翡:「习惯了也就好了,其实他本质还是很nice的。」
荀洌挑眉。
妹妹,你这是在给男主发好人卡呢?
刚想回一句“我不觉得”,冷翡玉下一条信息就跳了出来。
小翡:「下个月1号美术馆开展,会所提前两天开放,阿洌,你来参加vip预展吧。」
荀洌手指一顿。
冷翡玉个人美术馆和私人会所开幕,是第一波剧情的最高潮,她会借那个机会,正式掀开薰夫人的伪装,暴露她丑恶的本性。
他缓缓把“我不觉得”的四个字删除,敲出了一个“好”字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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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荀洌肯定的答复,冷翡玉唇边不自不觉的荡起了一丝浅笑。
在人生每一个重要的节点,她都希望有荀洌的参加。
她收起手机回到展厅。
洁白空旷的美术厅此时一片凌乱,到处摆着未拆包装的画作、雕塑和艺术陈列,首展策展人正忙碌的布置展览。
冷翡玉在凌乱中来回巡视,高跟鞋鞋跟踩着大理石瓷砖,接连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翡玉姐。”
冷翡玉回头,看到一个蓄着披肩长发的俊秀少年进入展厅,淡淡的唤了一句“修明”。
贺修明点点头,指挥手下把一批包装严实的油画倚墙摆好。
“听说翡玉姐的美术馆要开展了,俊明哥把他最得意的几幅油画空运了过来,希望能给展览添一分精彩。”
贺修明解释,一边亲自拿着美工刀,蹲在地上小心的把包装割开,露出里面色彩鲜艳的画作。
冷翡玉一一看去,惊叹夸道:“俊明是巴黎艺坛有名的新锐画家,他愿意捧场,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这算什么?成人礼上的那场闹剧,虽然压了下来,可还是留了点不好的影响。事后翡玉姐出面为母亲辟谣,我和哥哥都特别感动。”
贺修明手上的刀已经落在最后一幅巨幅画的包装纸上,他一边拆解,一边温柔似水的说:“现在我们家,只有翡玉姐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冷翡玉眉心微动。
她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绝非表现出的这样温和乖巧,相反,他分明是一条潜伏在暗中的冰冷毒蛇。
表面夸她,实际却对贺彰明意有所指。
“怎么会呢。”冷翡玉不动声色,虚与委蛇:“母亲对我极好,我自然要报答她。”
说话间,她目光一凝,落到最后那张渐渐展开的画作。
那根本不是一幅油画,而是一张被放大印刷的照片。
拍摄角度很奇怪,是从轿车副驾的方向远距离偷摄的。
照片中的两个男人,一人露出了正面,即便像素模糊也能从立体浓颜的五官辨别出这人是贺彰明,他正跨过档位,一脸色气的压着副驾上的男人强吻。
而那个被吻的人,纵使只有一个侧面,冷翡玉也能一眼认出。
是荀洌。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荀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