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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2 / 2)

太后 道玄 4163 字 3个月前

        她顿了顿,又看了小皇帝一眼,计较道“要是因为这个,郑钧之死了,哀家可就……”

        孟诚脊背一凉,垂首等她的话,然而董灵鹫却按下言语,什么都没说。

        ……

        半月后,洪天关。

        郑玉衡并张见清两人,便负责洪天关到前线的粮草督运,到了这个地方,张见清也不得不骑马了。

        四遭除了运粮的民兵,便是算不上太多的御营中军,这批军队的首领叫何成飞,也被称为何统制,在中军里算是大帐里说得上话的将,因为得罪了上头都统,在军营斗争里吃了亏,被撵来押运后勤辎重。

        两文官、一武官,这就是各条粮草运输路线的标准配置了。只不过其他路线上有的是一位中央派遣、一位地方官员,像这样两名京官在此的,说明这段路需要严格地监督、押送,十分重要。

        “我说……我说钧之。”张子墨累得气喘吁吁,驱马向前,攀着郑玉衡的肩膀,“你这怎么都不累呢?行军押送,还读书写信,哪儿来那么大能耐,你没中举的缘故,不会是考的武举吧?”

        郑玉衡正跟何统制麾下的一军士交谈,闻言稍微扶了他一下,道“何至于此,子墨也该多锻炼锻炼了。”

        张见清摆了摆手,重重出一口气,道“我们这日夜兼程、满面风霜的,我都觉得我老了几岁不止,怎么就你不同?”

        一旁的军士也开口,话里带着一口方言乡音“我们也奇嘞,咱郑大人细皮嫩肉嘞晒不黑,骑马又稳,体格子又强,倒是张大人您弱了些。”

        张见清摆手不愿争辩,哀道“我是腰伤才不稳,是伤了腰啊。”

        其实郑玉衡也没他说得那么好过。

        他这双平日里侍墨执笔的手都缠着绷带,只因掌心已被缰绳等粗糙之物磨破,一开始只是红肿,而后几日下来,破皮溢血、伤了一大片,这时候就要说他这个体质格外不方便了,痛不说,看着还格外怵目惊心。

        郑玉衡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其他人不那么惊诧意外,便用绷带将双手缠住,只说怕磨坏了手,不少军汉说他秀致娇气……谁知道他这双手早就磨得渗血,上药、结痂,而后又裂开,幸而天冷没有溃烂。到了今日,有些几次磨破的指关节内已经生出薄茧,再碰什么都不疼了。

        三人行过河畔,郑玉衡的目光扫了一眼河水,在倒影中见到自己的模样。

        说是完全没有变化,那是不可能的。他觉得自己也肉眼可见地成熟了起来,眼底有一股沉郁的凉意,精神虽然还饱满,但跟那股清风明月的名士是沾不上关系了。

        郑玉衡叹了口气,担心自己回京后不受檀娘的喜欢。

        到处都是年轻可爱的小郎君,她又那么美丽、那么有权有势,他十分担忧会有人趁机蛊惑太后——没办法,他就是妒夫。郑玉衡毫不脸红地就此在心里确认道。

        马蹄声声,后面粮草辎重压得车轮在路上压出两道深深的辙痕。

        郑玉衡边走边问“据何统制说,前线已经交兵了,咱们这是第二批到的粮草。”

        “正是嘞。”军士是底下的一个底层军官,大大咧咧地回道,“洪天关嘛,临着战场最近的一个州的粮仓,我们这回可是给大将军麾下的李将军、李都统送辎重。他已经在殷肃交界,与那头的几个千户干起来了!”

        “几个千户?”张见清也跟着问。

        “是那个六太子麾下,什么劳什子狗屁太子,北肃那些蛮虏人,生个娃儿就叫太子,没有嫡长之分,这群娃儿能不掐架?”

        眼见着他要侃侃而谈,讲到那头的风俗朝政去了,郑玉衡刚想出言拉回来,就听见不远处啪地一声马鞭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孙子!”

        军汉名叫孙子晔,被这么一叫,气得浑身哆嗦,结果扭头见到何统制横眉的模样,连忙熄了火退下去。

        何统制骑着马追上前来,在马上简略了礼节,只道“两位大人。”

        “何统制。”

        “马上就要出了河关,再走就是前线雪地了。”何统制声音雄厚,声量也不小,“两位是文官,还是就歇在后头,跟民兵依着前头那个县住,不必再往前去了。”

        郑玉衡道“但这次后勤总督徐尚书徐大人安排我们,是要一直监督进军……”

        “不知事的小儿之见!”何统制口出狂言,轻蔑地扫了两人一眼,不复方才表面上的和气,“我这么说,是为了全你们两人的性命,战场无眼,就是后勤部队也会遇上一些流窜的寇匪,敌人的小股军队,到时候谁来管你们?!谁有心顾着你们的死活?这又不是儿戏!”

        张见清被吼得迷了眼,心说这爷们吊门儿可真高啊。他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正要相劝,便见他身旁这个素来温和待人的小郑大人不假辞色,清清冷冷地开口“没有我等监督,谁知道粮草是进了军营,发了军饷,还是换做了别的什么事。”

        “钧之,哎,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何统制……”

        “你怀疑我贪污?”何统制的一双眼瞪得老大,他扫了一眼郑玉衡手上的绷带,忽而又冷笑,“黄口小儿,娇嫩得跟个大闺女似的,还想踏进北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郑玉衡叹了口气,从腰上取下一个锦囊,拆开锦囊掏出一张纸,立起来给他看了看。

        何统制最后的声音湮灭在喉咙里,眼睛却还瞪着,气声儿在嗓子眼里转了两个弯儿,跟破锣似的断断续续地掐掉了。

        他慢慢收回了伸长的脖子、压下了望着天的鼻孔,脸上颜色变幻,好半晌才出一句话“有这命令怎么不早说?”

        郑玉衡收起诏令,放回锦囊里,平平静静地道“若是一路平静坦途,无所阻碍,何统制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下官还是相信统制的判断指挥,何须此物。”

        张见清愣愣地扒着他的肩“你拿了什么玩意儿?”

        他顿了一下,道“嗯,《劝人向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