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终究和她的母亲是骨肉血亲,就算母女因此斗智斗勇,彼此也不会有太大的不是,等这一回过去也就过去了,与其教他们夫妻之间为孕中这些矛盾吵起来,随国公府来做恶人其实不吃亏。
圣上坦诚道“若随国公府无人在宫中陪伴皇后起居,朕听了太医的话,或许也会严苛待你,哪里还有心软的可能。”
玲珑有致的姑娘容易在生产上吃苦,他自然不情愿胎儿因为进补而变得太大。
杨徽音倒不信圣上真的能狠下心来,往常就是有什么不依的地方,她亲一下便会答应,若还不依,亲第二下也该应承了。
但她很惦记郎君给的甜头,不想叫圣上下不来台,难得不去和他辩驳,只是吩咐宫人去紫宸殿的膳房要了一点阿娘绝对不允许她沾的荤菜和甜汤,乖巧坐在郎君的身侧等待。
圣上召见大臣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想着这几日都没有陪她,便搁笔安心陪她说话逗闷,末了又叫尚功局的人来给皇后量尺寸做了一身凫水的衣裳,方便她之后凫水戏耍。
尚功局的女官将衣裳的制样都拿给皇后细瞧,紫宸殿中凫水不会有别人瞧见,当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衣物以轻纱为主,甚至不肯将她全身遮蔽。
杨徽音瞧了都脸红,“这同郎君平日里爱撕着解闷的纱裙有什么两样?’”
最昂贵轻薄的丝绸别说是浸了水,就是正常的穿着,数层叠加也很难能起到遮挡的作用。
女官们听见帝后帐内事也微微面赤,圣上有褒姒裂帛的喜好,这不是她们该听的,圣上想起短暂的新婚时光不过一笑“那就只用轻盈些的衣料给瑟瑟做一件心衣,不必另费心思了。”
她却摇头,“给我再做条鲛人尾好了,南海不是送来了蛟革,或许郎君的库房里还有。”
女官们应承下来,待圣上与皇后没有别的吩咐,就退下忙事去了。
紫宸殿的膳房难得这样小气,呈上来的东西每样只有精致的一点点,杨徽音也不计较,只重新拾起筷箸享用,圣上在一侧瞧着,偶尔温存,为她奉一口鲜榨的果浆,最常做的还是打扇。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享受这样的体贴温存,似乎最开始她来的借口是为了关怀圣上。
这些东西吃到口中,立刻就心满意足,她觉得什么灵丹妙药都比不上这些叫人心情舒畅,喟叹道“阿娘一味要我自律,可我心情便不好了,这些东西固然不好,但落到我腹中,却叫人开心。”
圣上含笑“所以值得娘娘这样费尽心机走了许多路,只为到朕这里吃一点。”
杨徽音很不愿意欠旁人的人情,虽然夫妻之间你来我往算不清楚,但她受了感动,便想立刻投桃报李,于是悄声道“圣人,这个小家伙三个多月了。”
圣上“嗯”了一声,“瑟瑟不爱吐,孩子也安静,这时节你还能享受些,过了几个月它顽皮,秋冬冷热交换,只怕夜间不安逸。”
他怜爱她年纪小,怯弱难禁,即便偶尔心内情热,也能克制住那涌动,一心一意照看她的身子,久而久之,倒是回到了从前不掺杂念的时光。
她以为是自己暗示的还不够明确,漱过口轻轻伏在他肩上休息,莞尔一笑“陛下可欲令妾侍奉枕席?”
圣上为她打扇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也稍有不自在“瑟瑟,怎么会想到这里去?”
“我不信郎君没想过,”便是她偶尔苦恼这事,也会时不时惦念,圣上哪里就肯身心如一地做和尚,“郎君现在又不必吃避子的药,注几次还不是圣人说的算,我愿意报恩,机不可失的呀。”
或许是温饱了之后便思这些,但她有些羞于说出口,还是盼着郎君更坏,主动一些。
“夫妻之间哪里还用报恩,我不待瑟瑟好,还能指望哪个尽心?”
圣上语中有一瞬的凝滞,然而动情时抚上她略有些纤纤态的腹,察觉柔弱易折,却又不舍,只是啄了啄她鬓边,别过头去“施一点小恩小惠便要挟恩强迫,那我在瑟瑟心中算得上是什么?”
他现在将她当作十足的弱者,一点也舍不得欺负,她是为了他怀着皇嗣,身子正不舒坦,何苦为了短暂的风流要她伺候劳累。
她气结,从他怀抱中起身,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也不该再扰他做事,回首斜睨了他一眼“自然是禽||兽。”
圣上忍俊不禁,“那现在呢?”
杨徽音板起了脸,眼中却含嗔带媚,啐了他一口“叫我看,是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