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胥抱着荔知的腿,下巴搁在她的膝盖上,眼神迷离地望着她。
“皇帝我会替你杀的,宝藏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还想要什么,我也都会给你。”
他喃喃道。
“我只要你爱我。”
“般般,我要你爱我。”
“你还记得么?”她轻声说,“就在这里,你弄断了我的手链,那是我的双生姊妹,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不知道……我以为……”
“那你知道的呢?”荔知问,“你明知是你的计划导致荔家覆灭。你可以说我对荔家没有感情,那荔惠直,荔香,神丹他们呢?”
谢兰胥说不出话来,他
无话可说。
“他们死去的时候,你分明清楚我有多么难过。”
谢兰胥纵使是为了自保才操纵了这一切,荔知也难以原谅他傲慢的态度。
他不仅间接导致荔惠直、荔香、神丹失去了生命,还对他们的不幸不屑一顾。
谢兰胥对她至亲的侮辱让她产生强烈的愤怒,甚至超过了对宝藏的渴望。
“你的傲慢……”她说,“让我如坐针毡。
“我知道错了……”谢兰胥低声说。
荔知不说话,他便摇着她的腿,像小狗那样祈求地看着她。
她还不说话,他便爬上床,将她推倒在床上,再钻进她的臂弯,像孩子索求母亲温暖那样,抱着她,哀求道:
“般般,看我一眼罢……”
“看看我,再爱一爱我罢……”
声声缠绵,字字缱绻。
谢兰胥的声音发着颤。
荔知忽然叹了口气。
谢兰胥的心脏也随着这声叹气提了起来。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荔知说。
谢兰胥的眼睛因希望而瞬间点燃了。
“我不该为了宝藏算计你。”荔知转过身,正视着谢兰胥的双眼,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既然皇帝已经为我们赐婚,我们今后便是一体。从今以后,再也不要隐瞒了,好么?”
“好!”谢兰胥脱口而出。
“我不要旁的聘礼,只要你答应我两个要求。”
“你说。”
“第一,配合我向皇帝复仇,将他的罪恶公之于众。第二,你登基之后,开放女子科举之路,允许女子入朝为官,与男子无异。”
这两个要求,若是换了任意一人,怕是都会被吓退。
然而对谢兰胥来说,这两个都是无关痛痒,和他的利益毫不沾边的要求。
“你不要宝藏了么?”他问。
“你也说过,宝藏是我们二人的。”荔知说,“我便不另作要求了。”
谢兰胥抱紧她,在她耳边说:
“好,我都答应你。”
“我饿了。”荔知再次叹了口气,说,“为了在王莲上跳舞,我已经日没吃过一口饭了。”
“我马上叫小厨房给你做——”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荔知幽怨地看着他。
现在就是让谢兰胥去摘星星,他都会立即画图纸造登天楼,更无论说一碗亲手煮的面或稀饭。
谢兰胥大步走出卧室,向着厨房而去。
他的身影消失后,荔慈恩从夜色中走了出来,进入荔知的卧房。
看见躺在床上的荔知,荔慈恩弯腰逗了逗蹦蹦跳跳的小鲤,然后才在荔知身边坐了下来。
“象升呢?”荔知问。
“他也想来看姊姊,不过我让他暂时别来。”
“嗯。”荔知说,“按理说,现在我应该正生他的气。让他暂且忍耐几日,不用担心我。”
“姊姊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荔慈恩说,“可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
“让琅琊郡王知道失去的感觉,有这么重要么?”她说,“重要到姊姊不惜以身涉险?”
“如果他不能理解我的悲痛……”
荔知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把话说完。
“姊姊很聪明,从小便如此。”荔慈恩说,“我一直相信,姊姊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但是姊姊有的地方也很迟钝,迟钝到自己为什么
要这么做都不知道。”
“如果他不能理解姊姊的悲痛,你们便无法长久。”
荔慈恩说出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
荔知希望谢兰胥能真正理解自己。
就像她尝试去理解他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一样。
她在他还未开口的时候,便已经尝试去理解他了。他的傲慢,却将她的悲痛置于门外。
真的只是因为傲慢而愤怒吗?
还是因为没有被重要的人理解,所以才愤怒?
“我希望姊姊能获得自己的幸福。”荔慈恩握住她的手,“这是我们兄妹两人对姊姊言听计从的原因。”
“姊姊也要把自己的幸福放在心上。”
“即便是为了我们。”
荔慈恩说:
“为了还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