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在说,圣子看上去高高在上,但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直到酒宴结束,谢兰胥和荔知被分别送往厢房,毛澄只字未提复国一事。
崔朝换代几十年,免不了人心变化。
无论毛澄一开始是什么心态主持这圣子宫,独揽大权久了,难免生出别的心思。
只不过——
他还不清楚谢兰胥是怎样的人,想捏住他做傀儡,这也太过天真了。
虽说毛澄提供了两间厢房,但没一会,谢兰胥就蹭到了荔知的厢房里。
“觉得怎么样?”谢兰胥说。
“别有用心。”荔知说。
“还算聪明。”谢兰胥说,“以防万一,今夜我就在这里睡了。”
谢兰胥脱下外衣上床,荔知吹熄了灯笼。
躺上床后,谢兰胥抱住她磨蹭,几次索吻。他靠在荔知的肩膀上,好一会没有动弹,荔知侧头望去,发现他已经悄然睡着了。
谢兰胥的睡颜纯真如孩童,只是被子里仍然坚硬的短棍紧紧贴着荔知,倒让她越发清醒了。
荔知转了个身,背对谢兰胥,刚喘了一口自由的空气,便被搭在身上的手又一次搂紧了。
适当的温暖和狭窄有助于睡意滋生。
不知不觉,荔知就这么被谢兰胥抱在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整个白天,荔知都没怎么见到谢兰胥。
一大清早,毛澄就派人叫走了谢兰胥,说是要事商谈——让人上门拜访,不是下属叫上司的态度。毛澄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人尽皆知。不过是仗着有圣子宫这一派势力,想要多从谢兰胥手里分割利益罢了。
荔知同样受到软禁,虽说没有明说,但却被限制靠近宫门。
谢兰胥何等人也,荔知丝毫不担心。
谢兰胥不在,她就悠闲地踱步在圣子宫中,四处考察。丝毫没有被软禁的感觉。
到了傍晚时分,荔知去问圣子宫的管事人员,得知密谈还在继续。
她想要见谢兰胥一面,却遭到百般搪塞。
这已经不像是密谈了,更像是合作失败后一方遭到软禁示威。
荔知干脆回到厢房,焚香静坐,喝茶冥想。
她已经猜到事情结局。
就如她预料的那般,太阳刚刚落下,星月仍未升起。黑火率领下的装备精良的大燕骑兵包围了神宫大门。
黑火打败十二神宫护卫,点名要见琅琊郡王。
荔知带着刚煮的清茶出现。
“将军勿急,殿下还在和圣子宫宫主清谈。”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荔知在雪中为黑火倒了一杯热茶。
让圣子宫众人束手无策的异族怪人,在荔知面前却像温顺的羔羊,顺从地接受荔知所有安排。
荔知和黑火品了一壶茶。
月升星明,圣子宫众人如临大敌,和宫门外的燕军对峙良久。
大门前,谢兰胥终于现身,在他身后,跟着一脸苦笑的毛澄。
“都收起兵刃来,一场误会罢了。”谢兰胥说。
黑火这才命众人将刀剑都给收起。
看谢兰胥一脸气定神闲的表情,荔知便知道,他和毛澄,已经“不得不”达成了共识。
以毛澄此人的心智,若遇到一个等闲之辈,说不定还真能做那摄政的无冕之王。
可惜,他遇上了谢兰胥。
“宫主,还请在众人见证下履行诺言。”谢兰胥提醒道。
毛澄一脸无奈,叫出了自己的独女毛苑。
毛苑早就听说,父亲有意将她许配给身份尊贵的前朝仅剩皇室血脉,以后扶持此人登基,她便是皇后。
因此她出来的时候,粉面带羞,还以为父亲已经解决好对方的未婚妻——前朝公主的儿子,和燕朝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会真心接受赐婚的旨意?
“苑儿……”父亲苦笑道。
毛苑刚一出来,便看见宫外围着许多燕兵,前朝皇室遗孤也在此,她一时愣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父亲?”她不解发问。
毛澄看了看谢兰胥,一脸无奈道:
“叫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