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真不愿被聊天带着继续回忆以前。

        他会认为眼下的一切都不真实。

        仿佛，那些难忘却的痛苦，慢慢的被别的取代。不可调和的分歧，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困难。

        记忆当中的忍无可忍，再回去一遍，有多种解决方式。像此时，他死活不接茬，她也会闭嘴。

        记忆当中那些因己产生的负累，如无病呻，吟。

        不是他远离这对母女，麻烦也会随之远离。而且，还有什么麻烦？

        电视上那些身份保密者，都敢直接曝光于镜头下。他性格中的缜密性比起他们，过盛了。有顾虑，马季萍也已伏法。在明处的纳兰措都安安稳稳，谁会闲来无事找自个。

        但找遍可以重新靠近的理由，为何还是不敢靠近？

        是不甘心吧！

        折腾来折腾去，同等，甚至更多的资源下。还是沦为了眼下这种，看似有钱，实则全然不属于自己的局面。

        义无反顾的走，灰溜溜的回？

        更关键，不是他说回就回。

        女人会不会接纳他未必，他也有太多凭生的牵绊。

        遗憾，距离。

        现在的她，耀眼的一时无两。现在的他，满身泥泞，沾身即辱。他不配，亦不想再做无用功似的退步。

        到了郊外公园，阳光正和煦。

        绿野之中，一丝丝光线透入，暖而不躁。

        刚睡着的小果儿已经醒了，长长的青砖路面上奔跑。她跟智商下降到一定程度的穆亚兰有话题，边走边偏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话，像在教穆亚兰。

        林云跟霍启易并肩，偶尔能听到点孩子童言，让人乐不可支。

        慢慢的，一直得不到奶奶回应。小丫头乏了，好学的跟在霍启易身后走路。

        背着手，驮着背，慢悠悠的，竟自有些气势。

        柳如玉忙着拍照，注意到这些，忍不住想训斥。被霍启易拦住了！

        老头直乐，又沉脸：“立正！”

        果果激灵双手并拢，站直。眨了眨眼睛。偷瞄，很快看出来老头在逗她，脆生生的霸道：“爷爷也立正。”

        霍启易努力挺了挺胸：“听我孙女的。”

        面目严肃无比的老头，举止很冷，很硬，却引人发笑。

        一众游客早看出来这群人的不同寻常，但被司机善意制止着，没人掏出手机偷拍。

        公园没什么好玩的项目。

        可是，有孩子在，干巴巴的场景也开始变得勃勃生机。

        途径一个卖糖人的摊位。

        果果走不动路了。

        咽了口水，没去找妈咪，悄悄挠了挠林云手心：“爸爸，那是什么呀。”

        霍启易先道：“今儿果果生日，买！”

        果果乐呵：“爷爷最好了，比奶奶好……不让吃糖，还，还教育果果。”

        “小人精，爷爷这么好，今儿住爷爷家行不行。别说果果吃糖，吃什么爷爷都买。”

        “果果不乖，睡的晚。”

        “爷爷也睡得晚。”

        “爷爷家没粉粉，果果饿了怎么办。”

        “肯定不能饿着我孙女。”

        果果还想找理由，毕竟词汇量达不到。憋了半天，急了：“爷爷家没爸爸妈咪，无聊！”

        林云压了下老头肩膀：“行了，你这模样能止小儿夜啼，哪个孩子敢住你们家。”

        霍启易仍有惊讶：“她这么大点人，还挺会说话。”

        “当然，练出来的。调皮捣蛋，再不会说好听的，得天天挨揍。”

        “别打孩子……”

        “没见你心疼过别人家孩子，现在装好人了。”

        霍启易瞟了一眼林云：“滚！”

        “怎么滚，这样？”

        林云紧跑两步，抬脚砰然瞪在了一棵树上。悬空，空中连续滚了四五圈，坠地，站的稳稳当当，如古代侠客表演轻功。

        杂技般的动作，刚拿到糖的果果看呆了。

        帅不过三秒。

        林云正想在孩子面前炫耀炫耀，公园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你干嘛呢，看到标志了没？”

        “什么标志。”

        “禁止踩踏，这么大人了，不知道给孩子做榜样……”

        “跟我在一块都没笑这么开心过。是不是一个人再厉害，也没办法给孩子两个人的满足感……”

        路云不解其意，试探回应：“孩子的安全感来源多半是父亲。”

        “是啊，她心里无所不能的英雄。每次受委屈，就喜欢站在墙角，一边哭一边说要告诉她爸爸……”

        路云笑了笑：“那你让孩子知道，告诉她爸爸也没用。”

        “有用，她一说告诉爸爸，谁也不舍得怎么着她了。”

        思索着这句话的涵义，路云微怔：“柳总，您跟林先生，还有感情……”

        “说了你也不懂，随缘吧！反正，不凑合习惯了，凑合一下也无所谓。”

        言罢，柳如玉舍了路云走到了霍启易身边：“傅老，我推着阿姨，您歇歇。”

        霍启易今天笑的比几个月次数都多，心情正好，把轮椅交给她，也还在看几乎快看不到的果果。

        内敛了几十年，如今被逗的，一点形象也没了。